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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紅白袍子

  • 御龍凌極境
  • 魎歌
  • 2423字
  • 2019-03-08 14:09:17

阿水臉上聽著這話,甚至事關(guān)一位皇子隕落,心神早已震撼不已,他雖依舊不明白這話到底與如今這劍拔弩張的尚海境局勢有何關(guān)聯(lián),卻也依稀摸到了皇儲相爭這四字。

他更明白,這話兒寶藍應(yīng)該深藏在心里,更不應(yīng)與任何一個外人道上半字,陸步惟那處到底藏著多少更可怕的人物,他不知道,但但凡這些話一字半句傳到了那群老狐貍耳中,只怕立刻便會掀開腥風(fēng)血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立時便要人頭落地,也不知道多少池魚會被殃及,卻死不瞑目。

他再也不敢問關(guān)于平京的只字半語,只是低聲道:

“你不怕,我走漏風(fēng)聲,賣友求榮?這可不是黃金能估的事兒了。”

“你會嗎?”

“不會。”

“那不就得了。”

“可但凡是人,誰又能想到以你大伯的天縱之才并絕世之姿,又傾心以待,世間還會有女子舍得害他?”

寶藍一怔,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阿水那張平靜的面孔,似要瞧出什么端倪。

她想了許久,喃喃道:

“你是說,我在走大伯的老路?”

“不是么?”

寶藍復(fù)又呆了許久,心中默念少年剛剛那些話兒,自然明白了那人當(dāng)年那些心境,只怕也和自己一模一樣。

不,只怕是海誓山盟,巫山云雨間,哪里還會顧忌身邊最愛,最貼心那人,便更遠甚于自己現(xiàn)在。

她有些后怕,卻復(fù)有些淡然,深深吸了口氣,又望了望少年一眼,輕聲道:

“果然男子更容易揣測男子心思,不過我也懂了件事。”

“什么事?”

“他的心事。”

“說說。”

“若她都負了我,那這世間諸人萬事,還有什么留戀意味,心已萬碎,卻仍要社稷在胸?”

阿水身子一顫,正想點出這話頗有那么些沒擔(dān)當(dāng)?shù)囊馕叮媚飬s緊跟著接上了句話,便沒他開得了口。

“若你都負了我,那我也再也顧不得那些人啊,事啊,這世間的一切啊,這擱在我肩頭的一切,又還有什么意思?”

阿水沉默許久,輕聲道:

“我明白你心思,可這樣,很不好。”

他抬頭望了望四處,見這條路卻是有些坦直,輕聲道:

“我覺得,你應(yīng)該再走次那條老路,看看那些女眷,和李奶奶她們再說上些話,可能會好點,當(dāng)然,我絕不會說。”

他說話間,臉上卻是毋容置疑的堅毅。

寶藍靜靜瞧著這人,忽然想到了一事,臉上便有些古怪。

“你說,我像我大伯?”

“你倆性子,實在有些像。”

“那你的意思是,此時此景之下。”寶藍神色黯然,卻還是露出了個淺淺笑意:

“你便是我大娘了?”

此刻王家那前院大廳之中,承淥一如往常正襟危坐,那道腰依舊筆直,那雙眼卻有些不太尋常,正四下打量這天下第一富商家中的擺設(shè)。

他自幼便顛破流離,被逼的走南闖北,當(dāng)真有那么些不凡見識,只是不愛吐露。此刻細眼查看處,便覺得那些極不起眼的褐色木柱上斑紋奇古甚繁,是北邊那極珍稀的金椴杉木不假,可這椴木的年份,也實在有點嚇人。復(fù)拿手輕輕叩了幾記臂下的桌面,只覺得叩下之間雖著意堅硬,那聲音卻是甚微,甚悶,幾似無聞,隨即便搖了搖頭。

雖是早有準(zhǔn)備,可這書生心中卻依舊有些震懾于這王家之豪闊。

沉楠木質(zhì)地極堅,但材質(zhì)表面卻有道薄薄樹脂,哪怕是用力擊打乃至兵刃相交,也著處無聲,向來是那些刺道高手用來制作一些殺器的必備材料。加之世間本就稀少,便隨便指節(jié)大小的一截,都能賣出個大幾千兩銀子,誰又曾見過,想過,能有如此巨大的一張沉楠桌子于世?

“這么大一張桌子,得用去多少沉楠木,能做多少把殺人無聲的兵刃出來?”

至于那些精巧擺設(shè)于各處,卻不顯山不露水的精致器皿,有的他識得,有的不識得,但都知道那些,盡是世間難尋的奇寶,只怕尋常富商家里但尋到一件,都要當(dāng)傳家之寶小心供將起來,在這王家大廳中,卻似尋常家具一般,隨意便四下置了,更沒什么裱璜,好像生怕別人瞧出一般。

他又搖了搖頭,眼神便挪到了一件八寶琉璃壇上,暗贊了聲這琉璃質(zhì)地晶透,實乃世間罕有,卻瞧見那壇兒旁邊,隨意靠著個侍女樣子的年輕女子,似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承淥認了些許時候,才想起這女子,大約是叫阿寧罷。

只是這女子如今手攥的極緊,眼中有些古怪神色,似有些煩心事兒,哪怕是白耗兒他們四處亂逛,把那些珍貴器皿顛來倒去的看,也沒去喝上半聲,任憑那些人越發(fā)放肆之際,阿寧眼中終于亮了些許,忙轉(zhuǎn)過身子,朝著后廂而迎。

“小姐,你怎么逛了那么久,我都擔(dān)…”

她話語微楞,瞧著進來的兩個年輕男女神情,臉上有些狐疑,又盯著寶藍頭上某處,才續(xù)道:

“都擔(dān)心死你了。小姐,你這頭上花是哪來的,我怎么不記得院里有這種花兒?”

這回來的自然便是阿水與寶藍二人,只是這二人雖入了屋子,便不聲不響,分別回了各自坐處,更沒半點目光交集,可這屋里的每一人,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神色,似乎,似乎與出去前有些不同。

便不光是阿寧疑神疑鬼的瞧著寶藍追問不止,連西荒諸人此刻瞧著阿水,也是目光不善。凌婕望了望身邊這崽子,又把眼示意了眼承淥,只見這書生臉上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復(fù)又白了阿水一眼,終于忍不住問道:

“臭崽子,我怎么覺得你身上香了點?”

“啊,有么?”

阿水大窘,卻有些冤枉。

“味兒還挺熟悉的。”

凌婕深深吸了幾口氣,便吸的這少年臉色有些煞白,下意識的往后縮了一縮。

她狐疑更甚,拿眼仔細在少年臉上瞧了許久,疑聲道:

“臉色也有點不對勁,怎么有點似曾相識?”

“什…什么似曾相識?”

少年心虛,不敢抬頭。

“有點像黃豆發(fā)春那時候的模樣。”

凌婕那眼一眨不眨,緩緩道,身邊諸人聞言齊齊望去,隨即都是感同身受,紛紛點頭,阿寧卻不知何時,已端著盤果兒踱到了眾人身邊,輕輕放下之際,疑聲問道:

“黃豆是誰?”

“我們寨子里養(yǎng)的一條小公狗。”

凌婕不假思索,似是想起了某事,補道:

“是條柴犬。”

阿寧望著這少年羞澀樣子,又想了想那狗模樣,不由笑出了聲。

“還真的有點像…對了。”她似忽然想起了某事,朝那邊的寶藍道:

“小姐,門外來了個人…說,說是來尋差事的,我沒敢放進來。”

“什么人,光明正大的,為何讓等在外面,說起來,那位小昭姑娘呢?”

寶藍坐在那,雖有些魂不守舍,可問話倒是滴水不漏。

阿寧臉上一陣尷尬:

“因,因為那人先前還朝這,這俞公子動過手,輕易可不敢放了進來,至于那位小昭姑娘,早早便回了此間,等這位公子等的煩了,說去前院散心去了。”

寶藍臉上一驚,輕問道:

“是哪位?”

“就那個穿紅白袍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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