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警察石岳
- 明月倪裳
- 洛塵飛
- 2415字
- 2019-01-21 13:54:07
石岳仔細地咀嚼著花生米:“那時候,一個鎮(zhèn)派出所,除了我這個所長,就只有兩個民警,都是退伍軍人,經(jīng)常要回家種地,所以根據(jù)談不上有什么警力。有一天,我在所里喝茶,有一個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來報案,說他的妹妹被人強奸了……”
“他叫什么名字?”蒲松忍不住插嘴問道。
“朱耀東。”
蒲松“哦”了一聲。
“不過他后來改了名字,叫朱旭。”石岳繼續(xù)說:“我那時候也是年輕氣盛,聽他一說,立刻很吃驚,讓他告訴我詳細經(jīng)過,可是還沒等他說,我的辦公室外面就來了一對夫婦,走進來擰住他的耳朵就罵,點頭哈腰跟我說孩子不懂事,到處胡說八道,然后就揪著他出去了。我本來想要去追他問個明白,剛好鎮(zhèn)里要開會,我就把這件事耽誤了,而那天的會議,是宣布我借調(diào)到縣武裝部工作。工作的調(diào)動,讓我來不及去多想那個來報案的小伙子。再加上,我內(nèi)心也告訴自己,應(yīng)該就像他的父母說的,他就是小孩兒無聊瞎扯蛋。這件事慢慢就淡忘了。
“就這樣,過了將近有兩年多時間,我因為工作,去了一趟碧羅村。那的確是一個非常偏遠的村落,村民很少。我在村子里聽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事情,一個女人跳井后,迷信的村民怕她成精,給她的嘴里放了三枚銅錢,但是隨后,那個跳井婦女的丈夫和村子里其他幾個村民,開始接二連三地死去,有掉到那口井里的,也有墜崖的,還有一個死在了自己家的炕上。離奇的是,死后,這五個村民嘴里都含著三枚銅錢,和那個跳井死的婦女一樣……”
餐館的服務(wù)員把一盆熱氣騰騰的酸菜魚端上了桌,石岳打住了話題,盯著那盆魚說:“動筷子吧,這魚真的好吃!”
說著自己已經(jīng)夾了一塊魚,極陶醉地塞進里嘴里。
蒲松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里,魚肉滑嫩鮮美,酸辣可口,但是蒲松卻并沒有多少心思放在吃上,他靜靜地聽著石岳的講述。
“我當時很震驚,覺得這件事肯定有蹊蹺,就去實地調(diào)查,但是所有村民,都斬釘截鐵地告訴我說,是董家的媳婦兒成妖了,來索命,讓我不要過多問這件事,對村子不好,為這件事,甚至和村民發(fā)生了爭吵,我最后幾乎是被趕出來的。”
石岳停下來,喝一口酒,吃一塊魚,低頭沉默,似乎在回憶十多年前的情形。
“但是,一直都記得兩年前,那個去找我報案的小伙子,我想盡辦法,找到了他的父母,他父母卻告訴我,他們的兒子從小就不學(xué)好,不好好上學(xué),和村里人打架滋事,還到處告狀,他們沒辦法管,早已經(jīng)離家出走,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記得我還問了他父母有沒有一個女兒,朱家兩口子一口否認,說就生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沒有什么女兒。我當時很奇怪,經(jīng)過打聽,說朱耀東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玩伴兒,但是已經(jīng)精神不正常了,并沒有被人強奸的妺妺。”
“那個姑娘就叫羅梅!”蒲松接了一句說。
“是啊,是叫羅梅!”石岳嘆了口氣:“如果我當時注意這個細節(jié),好好住在那里去調(diào)查,我相信,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村民們說的那樣,但是這一次,我還是沒有,第一因為村民的排斥,第二,也是因為我當時并不是警察身份,我那時是一名縣武裝部的干部,我雖然對這件事心里有很大的疑惑,但是還是匆匆離開了。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年輕不負責啊!”
蒲松給眼前這個認識不到兩個小時的老警察倒上酒,自己也舉杯和他碰了一杯,聽他繼續(xù)說。
“只到十年前,我重新回到了警隊,并且是在刑偵隊工作,負責DNA的建檔和比對工作。我在辦理很多案子的時候,都會回憶想碧羅村,我慢慢對那些村民的死亡有了一個思路,而且抽空去了一次碧羅村,但是遺憾的是,那個村子里,已經(jīng)剩下不多幾戶人家,而且全是老人和殘疾人。問什么都說不清楚,我也沒有找到朱耀東和羅梅。但是,也是這一次碧羅村之行,我更加堅定了我的猜測。因為早已過了立案時間,也沒有報案人,甚至連受害人的的家屬也無處可尋,所以碧羅村五個村民的死亡,其實早已經(jīng)注定是個不了了之的懸案,但是我還是不甘心,我要找到朱耀東。”
蒲松想:“原來這個世上,不止一個人在關(guān)注碧羅村,也不止一個人在尋找朱耀東。”
“那么這十年間,你找到過他嗎?”蒲松問。
“找到過,但是,他早已經(jīng)不是我記憶中那個稚氣未脫,衣著破舊的半大小伙子,他是一個小老板……”
“原來他自己說的也沒有錯,他的確沒有一直待在碧羅村,他也在外面風光過!”蒲松忍不住插嘴道。
“看來,你也了解到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石岳說:“我見到他時,他開著一家餐館,成熟老練,對我的問題回答的滴水不漏,而且,我似乎也提不出什么問題,因為這個我認為的兇案,其實沒有任何的證據(jù),證人,目擊者,所有人過程,都是我們對兩個事件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想象。他很輕易就擊敗了我的提問。那一次,我是狼狽的離開的。唯一的收獲,就是我還是不甘心,我拿到了他的DNA檢測信息,并且入了庫,我想,總有一天他會有其它行動的,沒想到……”
石岳停頓了一會兒,抬頭看著蒲松:“當我再次看到他的時候,竟然是一起交通案件送來的NDA檢測比對,我立刻去了現(xiàn)場,雖然他已經(jīng)死了,整個人都被起火的車燒得面目全非,但是,他是和羅梅在一起。這一下子,就把以前的很多事關(guān)聯(lián)起來了。所以,今天我找你來,說是要讓你到局里去談一下這個案子,但是,我只能找你到這里來,請你吃著酸菜魚來談,因為,這個案子,就算朱耀東活著,也只會以一個猜想的故事而存在,更何況,他突然死了!”
“我也相信這個故事,應(yīng)該是真實的!”蒲松說。
“你相信就好!”石岳舉起酒杯:“我不想問你為什么會去碧羅村,為什么會關(guān)注這個案子。我只要有另一個人相信,也算是去了我這么多年來的一個心病。不過,羅梅還在醫(yī)院里,如果她還活在這個世上,也算是對整個故事的一個交待吧!我去勘察過車禍現(xiàn)場,我總覺得,那起車禍,那個小子,是要帶著羅梅一起走的,但是羅梅活了下來。”
他舉起杯:“我們喝一杯,就算是為了朱耀東吧。我一共見過他兩次,他不是一個壞人,只是處在了一個沉默的罪惡環(huán)境中。不久之后,你也會成為警察,你慢慢會明白,這個世上所有的犯罪,都是人類在集體犯罪的結(jié)果,是群體的罪惡,兇殺事件,都是對所有人的懲罰!”
“酸菜魚真得很好吃!”蒲松舉起酒杯,覺得眼前的這個中年警察,像個哲人一樣睿智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