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繼游怔了一下。

顯然，他沒想到織田加奈子如此豁達。

而加奈子也把他的短暫沉默理解成了讓她繼續說的意思：

“那打完這一仗，我就申請調換系統，就拜托繼游君和軍務部打個招呼咯。”

“好，提交以前跟我說一聲就行。”

趙繼游雖然是第一艦隊的司令，但在宇宙軍的框架下，明面上的人事權非常有限。

想從航空兵系統換到太空戰艦系統，需要拿到軍務部人事處的調令才行。

在宇宙軍中，個人意愿總體上還是很受尊重的——除非想調出的系統非常缺人。

像加奈子這樣的空戰精英，航空兵系統是萬萬不愿放走的。

如果趙繼游不打招呼，這事往少了說也能拖上半年。

既然加奈子的意愿如此強烈，趙繼游完全不介意用一用自己的聲望——再怎么說，他的面子還是挺大的。

在伴隨飛行的過程中，加奈子從另一個方向偵測到的信息，也源源不斷地通過超空間信息鏈傳回了鄭和號。

厄爾茲的指揮艦很快暴露了出來。

上一次戰役中，厄爾茲的指揮艦已經遭受了要塞火力的重點照顧，存活下來的本來就十分有限。

結果，這一次的追擊戰，每艘活下來的指揮艦都得負擔著80~100艘傀儡艦的指揮工作——這支厄爾茲艦隊的指揮艦總數只有25艘。

當敵方指揮艦的信息不斷明晰的時候，趙繼游再一次展現出了他強烈的攻擊性。

不再需要考慮與友軍協同的鄭和號，現在可以充分發揮自身的機動能力。

啟用了所有增加發動機出力的手段后，鄭和號對厄爾茲艦隊的前部發起了單艦突擊。

這個時候，對于人類和厄爾茲來說，這艘戰列艦都太過靈活了。

在向厄爾茲的艦群突進的過程中，已經有數百艘厄爾茲戰艦在把鄭和號納入了射程范圍。

上千門艦載磁軌炮對準了鄭和號，毫無保留地傾瀉著火力。

但真正有效命中的，恐怕連5%都不到——大部分炮彈都只是擦了一下鄭和號的裝甲而已。

哪怕有效命中的，角度通常也不那么好——被能量護盾削弱了動能后，很容易地被裝甲彈開了。

穿行在槍林彈雨中，鄭和號很快插進了厄爾茲的艦隊前部。

四艘指揮艦被鄭和號一一點名的同時，200余艘傀儡艦也毀于“不明AOE”。

整個艦隊上萬門磁軌炮，射出了總數接近20萬發炮彈，卻只是讓鄭和號的小部分裝甲模塊輕微受損而已。

厄爾茲的分艦隊提督已經怒不可遏了。

【不惜一切代價，追上那艘戰艦！】

【把它炸成碎片！】

而鄭和號上，愛麗絲正在面無表情地勸說著趙繼游：

“主人，下一次還這么玩的話，反應堆就炸了。”

“就極限那么一次，一次而已……呃……”

趙繼游正打算把愛麗絲唬弄過去，卻突然想起自己正在通過意識管理系統共享著愛麗絲的計算力——也就是說，自己是怎么想的，其實愛麗絲一清二楚。

“主人，這個心態可不好……”愛麗絲無奈地嘆了口氣，“唉，這次回去鄭和號必須大檢修了。但愿下一次……別發生什么意外吧。”

“喂，愛麗絲，別'插旗'！”

插旗，也就是立flag。

立了flag之后，世界線將向一個特定的方向收束——比如，說了打完仗以后就要回家結婚的，往往會回不去。

“嘻嘻。”愛麗絲捂嘴偷笑了一下。

“唉……”趙繼游深深嘆了口氣，“可以的，愛麗絲。這下，我是真的不敢再來了。”

脫離了敵方艦隊之后，鄭和號揚長而去。

暴怒的厄爾茲提督已經全然忽略了200余艘遠去的人類戰艦，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追剿那艘人類的旗艦上。

這樣一來，趙繼游倒是放心了。

于是，他召回了加奈子的偵察機，安心地放著一只“大風箏”——厄爾茲的追擊艦隊。

永遠“只差一點”，是一種極其糟糕的心態。

200多年前，在這種心態的影響下，許多英雄聯盟、王者榮耀玩家把小劣勢迅速打成了1-6、0-5這樣的“崩線”局面。

算著時間，認為宇宙軍已經安全了，趙繼游再一次把厄爾茲的艦隊誘導到了航道入口的反方向，然后突然調頭。

這一次，鄭和號開足了引擎，把那根虛無的“風箏線”扯斷了。

“愛麗絲，我是不是很壞？”

這時的趙繼游，就像一個剛剛戲弄了別人，迫不及待地向小伙伴炫耀的小孩子。

“壞極了，不負責任的負心漢。”

愛麗絲當然理解，愚蠢的厄爾茲指揮官已經被“撩”得死去活來，不計一切代價要拿下鄭和號了。

結果鄭和號呢？一言不合就遠走高飛了。敵人的指揮官……想必已經氣得當場自盡了吧？

遠離了厄爾茲的追擊艦隊，鄭和號很快來到了通往天狼星系的超空間航道。

趙繼游感覺到，一根在心里緊繃了將近一年的“弦”終于松弛了下來。

抿了一口紅茶，又呼了口氣，趙繼游愜意地靠在指揮椅上：

“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好好休假。”

“主人？”愛麗絲聞言一愣，立即扭頭看向趙繼游。

然而趙繼游仍在自說自話。

“再不見見克里斯蒂娜，我都快瘋了。”

“您這是……在立flag嗎，主人？”

“呀！”趙繼游瞬間坐直了身體，然后與愛麗絲視線相對：

“這么不科學的東西，一定是……對吧？”

“誰知道呢？”愛麗絲眨了眨眼，然后回避了他的視線。

經歷了一番波折之后，宇宙軍還是在蟲洞開啟的時限內抵達了蟲洞附近。

當鄭和號出現在天狼星系的航道出口一側時，宇宙軍的官兵們紛紛歡呼——他們的英雄回來了。

這個時候，大部分的民用太空船已經在蟲洞中航行了，蟲洞外只剩下一些遲到的民用艦船和宇宙軍主力艦隊。

為了應對蟲洞另一側的狀況，負責天狼星系防衛的巡防艦隊最先通過了蟲洞，進行偵察和護衛工作。

是故，宇宙軍的主力艦隊也沒有優先通行權，只能乖乖排隊——除非另一側遭賊了，呼叫他們的支援。

遲到的民用船并不多，很快就輪到了宇宙軍。

在趙繼游的命令下，主力艦隊的戰艦紛紛排好了隊，依次進入了蟲洞。

鄭和號也距離蟲洞越來越近了。

“唔……一切順利？”

趙繼游很想說一切順利，但最后一個音節的音調仍然不由自主地挑了挑，聽上去成了問句的語氣。

愛麗絲剛打算點頭，卻突然感知到了異常。

同一時間，已經抵達蟲洞另一側的指揮小組內部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天狼側，能量波動異常！”

天狼星系一側的蟲洞口，出現了異常的能量波動，而且波動十分劇烈。

“能耗異常！”

維持蟲洞的能量消耗也急劇增加，維持蟲洞存在的能源反應堆，很快就達到了滿負荷，并迅速進入過載的狀態。

“反應堆滿負荷！”

“過載！重復，已過載！”

“過載21%！”

“過載46%！”

“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