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當當當!
誰在吵?一大早就這么吵?還讓不讓人睡了?
當當當!
奇怪的聲音又來了,這是什么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某個雕塑家在胡亂具象化他腦袋中的靈感一般,但在我聽來這和噪音無異。
再吵我可就不客氣了!我忍無可忍地吼著,我突然睜開了雙眼,想要把滿腔怒火發泄在這個自私的討厭鬼身上,然而我并沒有發現他,這兒也沒有什么該死的雕塑,我只是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烏煙瘴氣地被煙塵所包圍著。
我面前的兩個人顯然被我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它們都用破舊的披風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手中舉著的礦工錘正準備往我身上砸,現在卻突然停住了。這時我才意識到剛才的敲擊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們這是準備把我當礦石開采了么?我怒由心生,報以一聲大吼,一下子坐了起來,那兩個人見狀便狼狽而逃了。
我在哪?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捂著腦袋拼命地想,但是沒有任何收獲,有一瞬間我覺得有自己有些思緒了,但是隨后就變成了空白。
我這是怎么了?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我只得繼續走。
我開始審視周圍這個陌生的環境,四周荒山環繞,到處碎石成堆,風依然猛烈地刮著,塵土漫天飛揚,什么也看不清楚,我繼續往前走著,漫無目的,毫無頭緒,不知該去向何處。
啪啪啪!
我好像又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但這次跟之前不同,這明顯是在抽打什么東西的聲音,周圍的視線仍舊很差,我只得順著聲音搜尋。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前方傳來了說話聲:
啪!
“廢物!給你飯吃不是讓你賴在地上的!”
啪!
“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我爸爸就快要死了!”
啪!
“再廢話連你一起打!”
聲音越來越近,我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成年人的吼聲,還有急促的咳嗽聲。直到我離的足夠近時才發現一個兇神惡煞的壯漢正在用皮鞭拼命地抽打著什么東西,我仔細一看后才發現原來那是兩個縮在地上的人,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咬牙忍受,而歲數大的那個還在拼命地咳嗽不止。
啪啪啪!抽打聲仍然在繼續。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大聲質問他。
“什么為什么?他們連豬狗都不如!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對待他們!”他頭都沒回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如此殘酷的話,一時語塞,我見他毫無停手之意。
“住手!”這次我沖他怒吼著,而這時他才回過頭來奇怪地看著我,可能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說話過,起碼趴在他眼前的那些人都不會這么做。
“今天真是活見鬼了!先是刮起了斜了門兒的大風,到處烏煙瘴氣的,現在又來了個不知死活的,難道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他揮起鞭子朝我抽過來,他以為我會像其他人一樣抱頭鼠竄,可是他沒想到,我一把抓住了鞭子的另一頭。
“你他媽這真是活膩味了!”他罵道,但是我感覺他的舌頭有點兒打結。
他拼命地拽,想努力地把它奪回去,可我就是不放手,他也無可奈何,鞭子此刻就像是他急切想奪回的尊嚴一般,我們陷入了拉鋸戰,如果他再想要用它做惡,我就準備給他些顏色瞧瞧。
“不要!不要這么做!”蜷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成年人突然喊道。
“怎么了?我能一拳打碎這個家伙的頭!”我回應道,我以為他在擔心我的實力。
“求求你不要那么做!不要反抗!”他又喊道,這次我明白了他似乎擔心的并不是這件事。
“為什么?”我納悶地問道。
“在祖安永遠不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因為你不知道那么做的后果會是什么!”他提醒我。
“因為這些人我們根本惹不起,我們會受到無盡的報復,而你也會遭到追殺致死?!彼^續說。
“那我們該怎么辦?不還手?不反抗?任由其擺布嗎?”我反問道。
“只能乞求寬??!別無選擇!他是厄加特的手下,是礦井監工,僅憑他們就能決定我們的生死!”
“什么?區區一個監工就能決定生死?”我震驚地喊道。
“是的!也許在你來的地方不會,但在這里他們就可以,我們的命是厄加特的,是監工的,甚至你的命也是他們的?!?
“連我的命也是?這怎么可能?”
“聽他的吧!外鄉人!別做蠢事!也許我會大發慈悲賞你個痛快的!”監工聽后得意地大叫著。
我不確定他們說的是否是真的,所以我放開了鞭子,這讓監工抓住了我的妥協與軟弱,他開始肆無忌憚地揮動著鞭子,我只能躲閃,不斷的躲閃,直到他把我逼到了懸崖邊上。
我向后瞄了一眼峭壁的另一端,倒吸了一口涼氣,我不知道那底下到底通往那里,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掉下去一定活不成。
他的攻擊不僅沒有停下,反而愈加瘋狂,而且他也并不想馬上了結我,而是十分享受這折磨帶來的樂趣。
“求你不要再打他了!”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出現。
是那個小男孩兒,他不顧一切地沖了上來抓住了監工的腿,顯然他比他的父親更有勇氣。但是他還很弱小,監工輕而易舉地就將他踢開,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監工習慣性地想揮動鞭子抽他,但他馬上就發現自己做不到,因為鞭子的另一頭現此刻正被我牢牢地攥在手中。這次他惱羞成怒地拼命向我沖了過來,不知道他是不是昨晚喝了不少酒,因為我感覺他有些搖搖晃晃的,但這也成為了我逃脫厄運的機會。
我緊盯著他的動作,就在他即將撞上我的一霎那,我一個側身將全身的重心轉向了另一邊,成功地避開了這一擊,而他只能因為慣性尷尬地盯著我而極不情愿地墜下了懸崖。我不確定自己最后到底有沒有推他一把,不過我想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死了!這是不是很糟糕?如果追查下來怎么辦?”我小心翼翼地問他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闖了大禍。
小男孩兒扶起了那個中年人,他也終于得以喘口長氣,他緩了緩慢慢說道:
“唉!事到如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不過幸運的是在這種地方每天都會有人死去,大家也早就習以為常,希望這次我們能夠蒙混過關?!彼那槌林氐卣f道。
“謝謝你救了我們!我叫卡瑞,他是我爸爸卡瓦德!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兒感激地說。
他瘦骨嶙峋的,年齡應該不超過十歲,滿臉全是泥水和污垢,看起來就好像是剛剛從煤堆里撿出來的一樣。
我沖他苦笑了一下,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因為我自己也記不起來了,我問道:
“卡瑞,你能告訴我這是哪里嗎?”
聽到我的話小男孩兒一臉的不知所措,他可能沒想到我竟然不知道這是哪里。
“你不知道這是哪?”他的父親接過了話,語氣中同樣充滿疑問。
“是的,我似乎剛來不久?!蔽覕傞_雙手無奈地笑著說道。
只見他滿懷同情地望著我說道:
“外鄉人,很不幸地告訴你,你來錯地方了,這里是祖安的地獄:監牢礦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