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于神駕長風，過千里川澤，一聲驚雷破月，欲九天翱翔，然墜之于野。

“轟——”

……

湘波綠遍碧螺春，水冷沁蘭花，華陰縣。

華陰縣地處淮北平原，縣域總面積1903平方公里，總人口85萬，素有“膏粱豐腴之地”的美稱，縣內有東西南北四個關口。

此時，北關橋頭向南150米，在丁字路口向西而行，大約兩百米開外，便是華陰縣的花花幼兒園。

從幼兒園繼續向西，五十米處即是華陰縣一小，一小內有顆大槐樹特別出名，每個小學生都沐浴著它的恐怖傳說長大，從一小再向西一百米，此處有一大門，若能過得了門衛的把守，便是華陰縣一中。

進大門后，向左走是民居，混雜居住著原住民和教師家屬，向正前方走是大操場，操場的大部分面積被籃球架分兩排占據，籃球場外劃著跑道線，跑道線再外側有乒乓球臺和用來跳遠的沙坑，整個操場自然也少不了成排的樹木，不過此時正光禿禿的。

進大門后向右走，有一個小園門，小園門緊靠著一排平房，這里是校長和教師共同的辦公地點，用來開會、改作業、喝茶和拉家常。

除了班干部，能進這個辦公地點的都很“酷”，很得眾同學青睞。

平房的后面，或是從小園門進去，便是三層樓高的教學樓，祖國的花骨朵們的情感的青澀、青春的歡笑、考砸的沮喪便聚集在這里。

于小魚便曾在此處上學，從初一到初三，從三樓到一樓，一年復一年，呆了三年。

這三年里，她在跑道里散過步，在操場上觀過星，在升旗臺前敬過禮，亦曾在平房里進出，更在一個晚自習的重要時刻，在教學樓的拐角處，在去上廁所的路上，被一個黑乎乎的影子遞了紙條。

那天，正下著迷蒙小雪，雪花下的實在是太浪漫，太溫柔，仿佛將許多情思、許多勇氣下進了每個人的心。

接到紙條的時候，就著拐角的燈光一瞧，于小魚頓時面紅耳赤，心頭小鹿亂撞，慌亂之中，于小魚徑直轉身，炸毛的小貓一般繃著身體又走回教室。

坐在座位上，于小魚不停地往外冒著熱氣，這熱氣是如此的美麗動人，仿佛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夢幻時代即將到來。

手心起了汗水，紙條被攥成一團，眼睛閃爍著不知是迷茫還是喜悅的光彩，于小魚回過神，悄悄將紙條揣到兜里。

就這樣，不知道是誰，不知道長什么樣子，不知道叫什么，于小魚偶爾走著神兒，露出一個傻笑。

但是，人類最初的感情，太美好，太純真，太難忘，仿佛連上天也嫉妒，就讓它變得像流水又像指間沙，讓它好事多磨，平地起風波，誰也無奈何。

第二天，于小魚神采奕奕地走向教室，同桌張小肥跳樓事件突如其來，惹出了于小魚不管不顧的蠻性，惡狠狠地血拼了以王小壹為首的惡勢力分子，當校園教育大會結束后，于小魚雖然忐忑不安，但還是滿懷期待。

一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于小魚單獨行動的次數逐漸增多。

就這樣，天上的太陽不知道升了多少回，身邊的春風不知道吹了多少度，那遞紙條的人或許攝于于小魚的彪悍，始終沒出現。

初三結束的那一晚，夜，很涼很涼，于小魚一個人，坐在操場上想著心事，以于小魚當時青澀的年紀，她當然不會去想如下問題：

“世間男歡女愛，恩愛情濃，蜜糖耶？砒霜耶？”

“生命中的全部邂逅，偶然耶？注定耶？”

“歲月本長，痛而不言耶？笑而不語耶？”

一夜過去，沒有任何人來，第二天，于小魚便收拾行李去了燕京。

……

從教學樓再向西而行，不遠處有一個大池塘，大池塘左邊是私人開的伙食房，學生可以在這里吃飯，雖然色香味不盡人意但分量足，從大池塘右側的林蔭小道前行，經過一個印刷廠只能向左邊轉向了，再前行一百米，便是于家的老宅。

老宅是磚瓦結構，兩百平左右的面積。

這臨近一中校園的老房子依舊保持著當年的模樣，只是裂痕已爬上了雕花的門窗，雕花的門窗也不再鮮亮，鮮亮的明堂織上了蛛網。若在春光燦爛的日子里，陽光透過雕花的門窗，映在明堂的地上，仿佛還可窺見老人安詳的臉龐，漫步街上，亦可聞到撲鼻的醬香。

祖屋中間是個小院兒，四角的四間屋子，大門左邊是廚房，離門較遠的兩間對外租賃，每間放四張床，考慮到安全性，只租給了來一中上學的女孩們。

當時于大魚和于小魚雖然是親哥親妹，但已經男女有別，于小魚無奈只得住進了租賃的屋子里，于大魚獨占大門內側靠右的那間屋子，得意了許久。

此時于大魚住過的屋子里，有些脫漆的紅色木門正打開著，進門的左邊是一張老書桌兒，桌腳呈弧線形，上面裝飾著零星的鍍金浮雕，桌腳的最下端是鍍金青銅獸爪，獸爪牢牢抓穩著地面。

書桌上，一記事本正展開著，只見上面寫著：

“我叫于小吖，我今年十歲。

雖然還下著雪，但我仍站在雪地中。

我凍的嘴唇發青，紅領巾已經被雪花淹沒。

我本來很萌。

但自從于小魚用一疊一毛錢換走了我的紅色毛爺爺后，我就開始走智慧路線。

七年了，

我早已與眾不同。”

一只潔白的手伸出，將記事本往前翻了翻，顯露出一張相片來，相片已經有些陳舊了。

相片里，一女孩兒正抱著一蘿莉，作勢欲親，蘿莉一臉嫌棄。

那女孩兒正是錦瑟年華，相片雖陳舊，卻更襯她的美貌容顏世上少見，如花似玉勝過天仙，暗想道此處不是蟠桃會，卻怎么月里嫦娥悄悄下廣寒，莫非是西施再世到此地，再不然織女私自下塵寰。

相片中的蘿莉要不是很萌很萌，簡直要給那女孩兒比了下去。

打了個哈欠，于小吖看著相片中要親自己的于小魚，小大人似的搖搖頭。

冷哼了一聲，把記事本翻到三分之一處，開始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