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媽紅著眼上前把小魚抱到懷里：“沒事兒，沒事兒，不就掉了幾斤肉嗎，媽在，別怕，別怕。”

“媽，你怎么安慰人呢？”

抽泣了一會兒，于小魚輕輕掙脫于媽，抹了抹眼角兒，吸了吸鼻子：“我要出去玩?！?

“去吧，出去透透氣，拿著手機，別回來太晚，注意安全?！?

于媽看著小魚戴上F又委屈地解下，再穿上繡花套裝，心里不禁嘆了口氣。

揣上手機，走出正屋。

于小魚心中凄清凄清，哇涼哇涼的。

深吸口氣，于小魚憋著沮喪走出內院兒，左轉走過影壁，推開宅門。

天地浩渺，冬風送爽。

白雪蓋烏瓦，紅墻立雪人，雪人笑呵呵，小魚淚飄飄。

于小魚忽然想著體檢時胸里似乎有兩道暖流，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這有關系。

此時離雪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宅門外堆的雪人卻依然生機勃勃。

于小魚看著雪人，想起小吖。

“哈哈，小吖，你真富有啊！”

“嗯？”

于小吖警惕地望著她，捂緊自己的壓歲錢。

“小小年紀就擁有了一座飛機場，請問你是怎么做到的？來，燈光，攝影就位，于小吖，請講出你的故事！”

于小吖瞧了瞧自己的飛機場，再瞧了瞧于小魚的大戶型，不屑地撇撇嘴：“于小魚，你是不是傻，長那么多肥肉還嘲笑別人？”

想到這里，于小魚癟癟嘴，哇的一聲掩嘴就走。

白雪皚皚的天地中，于小魚仿佛一只迷失了方向的雛鳥，漫無目的地撲棱著翅膀。

一路前行，遇到有人就正常步行，沒人就加快速度，但于小魚漸漸發現，即使遇到了行人，當自己加速的時候，他們也發現不了。

哼！哈！

即使在傷心之中，于小魚也為自己的發現得意洋洋，于是不再顧忌。

于小魚在一個路口停下了。

人行道太美了。

這是一個主路和人行道岔開的丁字口，人行道上卻看不見行人，積雪都有二十厘米深了，但卻沒有腳印，只有主路上不時的馳過一輛輛重型貨車。

于小魚呆呆地看著彎曲的人行道上，蓬松的積雪仿佛一粒粒珍珠點綴在上面，彎曲旖旎延伸到遠處，美的像人心之中最安靜的一個角落。

連空氣都是柔靜的。

抬起腳在上面不舍地碰了一下，心里傳來了柔柔的感覺，于小魚舒服地瞇了下眼，脫掉棉絨拖鞋，光著腳丫兒在雪地上撒歡奔跑起來，每一粒雪都輕柔地觸摸著腳丫兒，也仿佛在安撫著于小魚的心。

于小魚的心情一下好了，歡呼一聲站立不動，雙手各拎著一只鞋伸直，深吸一口氣，仰面就往后倒，雪花紛飛中，濺起清脆的笑聲。

于小魚躺在雪地上，抓住一把雪往臉上一蓋，涼涼的，再伸出舌頭舔了一舔，也是涼涼的，從舌頭一直涼到了心里。

疲憊的心神受到安撫，于小魚一下子靜了下來，輕輕閉上眼睛，在雪花的擁抱下，漸漸地睡了過去。

于小魚睡覺是不老實的，隨著于小魚的打滾兒，天色逐漸變暗，空中又開始飄起雪花，片片落下，慢慢地，從小雪變成了鵝毛大雪。

杳無人跡的人行道，白色的積雪，睡著了的于小魚，漸漸地再也分辨不出。

等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的時候，主路上不時駛過的車輛都打開了車頭燈，雪花在車頭燈的映照下紛紛揚揚，仿佛一幕靜謐的舞臺劇。

酣睡之中的于小魚不時翻滾著，離主路越來越近。

遠處，一輛開著車頭燈的HOWO重卡以渦輪增壓的美聲唱法轟鳴駛來。

危險將至！

……

于小魚做夢了。

周圍是空曠的，陰冷的，黑暗的。

抬頭處，亮起了翠綠色和冰晶色的光芒，是兩把劍。

一把黯淡的竹劍，裂紋密布。

一把青色的鐵劍，搖搖欲墜。

溫柔、堅定、肅殺！

兩把光芒交錯的劍正殺氣四溢地指向旁邊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小屋里似乎躺著一個東西，看不清，于小魚卻產生了莫名的熟悉感。

似有一陣陰寒吹來，于小魚打了個激靈，她赫然發現，身周百丈竟都是密密麻麻的墓碑！

劍聲突然轟鳴，隨著無數道半透明的劍氣痕跡滑翔般擊中小屋，有言語從轟鳴聲中傳來。

“某，照紅鯉，立于枯樹之下，三載秋、又三載冬，痛視人類存亡在即而不見，心中悲痛交加，忍偷六載茍且，今日終創此劍。太陽不再升起之日，我輩多少英雄慷慨悲歌。你，雖生于落世，卻成于驚情，就叫你落世驚情吧。哈哈哈哈，終于可以放心去死了！某家，去也！”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哥哥，我不叫李垂月了，我叫豆蔻垂月，好不好嘛？”

“好好，哥哥什么時候違逆過你？不過既然你改名了，那哥哥也不叫李沉香了，嗯，哥哥是用笛子的，那哥哥就叫橫笛沉香好了?！?

“好咧好咧，那我攻守的招式也得改下，嗯，就叫無雙無對，豆蔻劍法。摩柯玉璧，橫笛沉香。”

于小魚心中莫名一痛。

光芒照耀之下，于小魚立于墓碑中央，放眼望去。

遠處，漫天紅霧襲來，散發的血腥味冰冷刺骨。

紅霧每飄進一寸，便有數個墓碑破裂，一團乳白色的光芒呼嘯而出，與紅霧裹纏廝殺。

廝殺，無聲無息。

墓碑不斷破裂，紅霧持續飄進，已近于小魚身周一丈。

一聲嘆息響起，在空曠孤寂血腥的夢境里，沉悶、干枯，卻熱烈如火、豪邁絕倫！

嘆息聲余音未了，又轉為狂笑，狂笑聲不絕于耳，宛如升到最高處時的烈日，熱力無限。

于小魚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根神經，每一個毛孔都隨之震顫、跳動。

夢境中的陰冷、紅霧被滌蕩一空。

“老夫絕百齡！老夫這一生，在風雨中來，于驚雷中去，最自豪的，不是劍下的凜凜白骨，不是明月、鳳鳴、希望三城，而是老夫有一子——風雪！風雪啊，有你如此，足以冠絕百代，功蓋千秋，吾，無愧于人類矣！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小屋之中，一道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

“阿部……察，阿部察察……”

“不要被……位面烙印……影響，位面之子……不是你真正的身份，位面走向毀滅的命……運更與你無關，你是阿部……察察，想起你在史萊姆之鄉的美好回憶吧，時間……不多……了，醒……”

聲音被打斷了，雙劍似乎暴怒起來，更加恐怖的劍氣攻向搖搖欲墜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