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的觀察經驗來看，穆城要到六點半才會起床，她用半個小時洗一洗再走也沒人發現，豈不快哉？

她暗自笑了笑，輕車熟路走進浴室，開了熱水放滿浴缸。

當把整個人投入熱水當中的時候，不論身心都是極為舒爽的。想著一身氣味能夠去掉，一大清早又能擁有如溫泉般的享受，蘇傾這幾日的勞累和壓力頓時化作一個泡沫，隨著吹出的二氧化碳歸入地下道。

蘇傾整個人放松在浴缸里，看著裊裊升起的水汽，不知怎么地，本還按時間一二三數著秒數，卻突然斷在了900。

899，900，901……900……800……

……

傾……

蘇傾……

“……蘇傾！”

蘇傾一愣。

她睜開眼看了看，好在自己只是靠在浴缸上睡了，沒沉下去，不然得溺死在這。

浴室外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還有隱隱叫著自己名字的聲音。

蘇傾心底閃過無數猜測，神經頓時緊繃，她立刻從浴缸里站起，拿起旁邊的衣服就要穿上，可剛伸進去兩只胳膊，浴室的門就突然打開，一個人闖了進來。

“蘇傾！”

穆城皺著眉快步走來，看見她的身影立馬抓住她的手，“你怎么在這？”

蘇傾有些晃神，回道：“我想……洗個澡。”

穆城愣了。

他慢慢地、默默地松開手，看了看蘇傾發梢滑落在自己袖口的水滴，一路向下……

不能向下！

穆城連退三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出去。

嘭！

浴室里側的門把手掉在了地上。

蘇傾見這一幕也有些愣愣的，她眼睛一直看向那虛掩著的門，看著它穿衣服，仿佛這樣，這塊領地才不會被輕易侵犯。

一切整理妥當，頭發吹干，順帶把門修了修，蘇傾走到廚房邊，看著穆城的背影，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看見我的鑰匙了么？

我不是故意用你家浴室的，現在我能回去了么？

……

說不出口。

穆城拿著鍋不知在掂什么，一旁的吐司機叮地一聲彈出兩片吐司，被他拿去放在瓷盤上。

蘇傾從不會因為尷尬或任何情感變的扭捏，可事實上，她看著這樣的穆城，確實臉皮變薄了。

他廚藝不錯啊……

“站著做什么，”穆城沒有回頭，繼續擺弄著鍋碗瓢盆，“閑的沒事，把霖霖叫起來。”

“……哦。”

蘇傾聞言，轉身走向霖霖房間。

剛才穆城微微側身那一刻，她看見他閃亮耳釘下面的皮膚，是火紅火紅的。

穆城也會害羞？

不知為什么，蘇傾發現穆城也像她一樣、甚至比她還不好意思，她心里一陣竊喜，感覺晦暗的天空都明亮了。

她走進霖霖房間，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就見她揉了揉眼睛轉過來，“穆哥哥？”

“不是穆哥哥，是蘇姐姐，”蘇傾笑著把她扶起，“看來你在這確實比在警局要安心得多，起來吃早餐了。”

霖霖聞言一愣，隨即下床，看來這么一兩天，她對這里物品擺放的位置已經很清楚了，“蘇姐姐怎么會早上出現在這里？”

蘇傾笑容一僵。

“是昨天晚上住在穆哥哥這么？我好像是聽到有些聲音。”

“你還是快去洗漱吧。”蘇傾扶住她的小胳膊，把她帶往洗手池。

霖霖識趣地也沒多問，很快洗漱完畢，穿上穆城不知哪里搞來的兒童外套，跟著蘇傾走到餐桌邊坐下。

穆城這的餐廳極大，一張長形餐桌都沒把它占滿。霖霖坐在餐桌左側，蘇傾則面對她而坐，穆城端著熱騰騰的早餐出來，看看這位置分配，很自覺地坐在了她們中間，餐桌凸出的地方。

桌上每人面前整齊擺放著刀叉，然后是一個三明治、一杯牛奶，中間放了一盤小蛋糕。

其實按蘇傾本意，是想起來之后悄無聲息溜走，但鑰匙沒找到，她只能留在這，找時機問問鑰匙的下落。

她一邊想著什么時候問比較恰當，一邊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吐司比上回脆了？

“哇，今天有牛奶喝，”霖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以前都沒有的，肯定是因為蘇姐姐在這，穆哥哥才……唔……”

穆城切了塊三明治往霖霖口里塞過去，“牛奶不能空腹喝。”

蘇傾心里閃過一絲毛毛的感覺，但她很快將這種異樣壓下，若無其事吃著東西。

空氣一時安靜，陽光從窗外照進，屋子里飄散著面包和牛奶的香味。

蘇傾抬眸間，看到了霖霖空洞卻帶有笑意的眼睛。

霖霖咽下口中食物，嗤嗤一笑，“好有家的感覺呀。”

“……”

“……”

“多謝款待，”蘇傾三下五除二吃完所有東西，一口灌下杯里的牛奶，剛燉開的溫度刺得她吐了吐舌頭，“那什么，我就先走了。”

穆城放下杯子，站起來，“我送你。”

“不用了，我……喜歡坐地鐵，人多熱鬧，”蘇傾幾乎是跑著去穿鞋，說話間看似與對方對視，其實眼珠子都沒往那邊瞟，“走了，你們慢吃。”

話還沒說完，就見她逃也似地把大門關上，一溜煙跑了。

“……”

穆城在玄關站了站，略有些悶悶不樂地走到餐桌處坐下，繼續切三明治。

霖霖聽到關門的聲音也皺了皺眉，邊吃邊說：“蘇姐姐也是個別扭的人啊。”

穆城一頓，隨即默默地、夾了塊小蛋糕放入霖霖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