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城緊盯著林海鎮的表情，默了會兒說：“半真半假。”

“確實，”顧南行翻了翻資料，“明顯是在編故事，可證據卻又全都吻合，他關鍵部分肯定有所隱瞞，或者正和我們玩文字游戲呢。”

“需要李東健開口說話，”穆城說，“沒有他的話，這些證據都只是張白紙。”

顧南行點頭贊同。看著審訊員拿筆錄從審訊室出來，他轉頭交代句話，余光正巧掃到走廊邊上站著的小兵。

他湊近還在觀察林海鎮的穆城，“穆軍，小魏在那站了一個小時，都快哭了。”

穆城一頓，抬腕看了眼表，再隨手翻了翻資料后才走出去。

魏霖一直以自己的穆少專屬司機身份為傲，但同時也一直為這位穆少焦心。兩點的會，現在快三點，他在審訊室外軍姿站著，看到穆城終于舍得走出來，才露出焦急神情。

他上前，“穆少，車在門口了。”快跟我走吧！

穆城看他一眼，“恩”了一聲，一條走廊才走到一半，他又忽然頓住腳步，轉頭又回去，對還沒走遠的顧南行說，“人才庫辦公地點定了么？”

顧南行被問的一愣，“還沒，看從哪個機關騰小半棟樓，怎么了？”

“軍區邊上那棟辦公樓空很久了，離總局也近，就那吧。”穆城說完，還沒等顧南行回答，說句“我走了”，轉身走向側門。

顧南行看著穆城背影正頭疼，王處長一路小跑著過來，他本就豐滿的身體波浪起伏，不過比起這個他的表情更像海嘯。也是在這時，顧南行聽到一陣不小的吵鬧聲。

“小、小顧，”王處長喘口氣，“可能是當時醫院里的病人拍到了李東健傷口發到網上，現在大家都在瘋傳變態殺人魔重現，還、還……”

“還什么？”

“還有網友爆出11月已經有人遇難，是警局故意壓下消息，知而不報。老大，瞞不下去了，”王處長臉上冒虛汗，“現在總局外已經圍了上百家媒體，擋也擋不住，這可怎么辦！”

“……”

知道總有一天瞞不住，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顧南行捋把頭發，突然想到穆城剛才很自覺地走偏門出去，可能早就預料到這事了。

他暗罵了句穆城沒良心，轉身往大門走去，見后邊的王處長沒跟上來，又跑回去把人摻走，“王哥別愣著啊，陪我見客！”

總局門外水泄不通，而整條大路上卻是暢通得很。

穆城坐上車，魏霖才真正松了口氣。

軍車從側門開出去，成功避開了人山人海的媒體記者，很快就開上了立交。

魏霖從后視鏡看了看穆城，鼓足勇氣出聲：“首長，您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主任？”

“恩？”

“呃，他們等很久了，”魏霖舉了舉自己手機，“主任一直打我電話摧，我手機又沒電關機，他可能……會很急……”

穆城聞言拿出自己手機，打開一看，并沒有未接來電。

那幫老東西對自己心里太有數，根本不敢直接打過來。

他把手機收起，沉默半晌，說：“你以前給主任開車？”

“是。”

穆城說：“你挺聰明。”

魏霖一愣。這是說他刻意把車停在側門的事。

他扯了扯嘴角，“以前給主任開車的時候，偶爾需要避開媒體，就……養成了習慣。”

“他確實需要，”穆城聲音冰冷，“以后不用這樣。”

魏霖聽到指示，立馬嚴肅回答：“是。”

軍區和總局離得還算近，開了十來分鐘就到了。不過會議是例會，報告工作，眾人等到穆城來，不知道是看了實時新聞還是見穆城一身軍裝有幾處擦碰破口，不約而同地一句閑話沒說，立即開始會議。安排好近期的工作檢查，一個小時左右會議結束。

穆城從會議室走出，剛打開辦公室門，就見一個便衣男子站在里面。看見他來，鞠躬，“穆少。”

“恩，”穆城走進，坐在轉椅上，“什么事？”

便衣男子走到辦公桌對面，“昨天我們抓獲的販毒組織，確實和這邊有聯系。”

穆城聞言，點了點頭。

便衣男子抬眼像是試探地看了看，隨即說道：“追蹤過程中，我們和他們組織內部的人對話，有個人，他好像見過您一直在找的人。”

穆城一愣。

“弦月，”便衣男子說，“他在談話過程中提到了這個名字。”

“怎么說的？”穆城表情比平時還要嚴肅，聽的出聲音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情緒。

十二年，他找遍全國各地，沒有一人聽過這個名字。

便衣男子被穆城的神情嚇了一跳，連忙接著說，“但也不是完全確定他說的是真的，我們的人在套他話的過程中談到的，具體是說了什么問到的，屬下還沒查實，聽到這個名字就想先過來和您說。”

“人在哪？”穆城站起來，把窗簾拉上迅速把一身灰的軍裝換下。

“在別墅那邊，”便衣男子一頓，“不過，這人特別硬氣，發現我們是來抓他的之后什么也不說，很難交流。”

“這是幫那群老東西做事的基本素養，京西十幾年都沒變過，”穆城換好便裝，開門走出去，“他會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