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鉆進耳朵里，產生的感覺，非處此境，不得知也。

段樾急忙翻身下馬，玄衣公子緊隨其后。他們借著從層層烏云中努力透出來的一絲絲光亮，勉強能大致看清楚此時的局勢。

城門將破，數千將士死傷不計其數。

“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重的撞擊聲從城門處傳開。敵軍在用木柱撞擊城門，門后拼命用身子頂著的士兵被震得身體不停地后退，接著，他們又往前沖上去。

不止下面，城墻也已經失守，陸陸續續的有敵軍越過城墻，將城墻上守城的士兵無情的殺死。

敵軍人多，他們跟不怕死似得，只顧著往前沖。一點也不在乎，城墻根處已經堆了多高的尸體了。

堅硬的鐵鉤掛在城墻壁上，深深的陷進磚瓦里，鐵鉤下面吊著一條長梯，一個接一個的敵軍正從城墻外面往上爬。

他們借著黑暗的夜色掩藏自己，像見不得光的蟲子一樣，窸窸窣窣的沿著繩梯行動。

黑云壓城城欲摧。

不知道段樾他們還能不能等到甲光向日金鱗開的那一刻。

“你們這些人，去幫他們守城門，剩下的，都給我堵在這里，一個也不許放下來，聽清楚了嗎？！”段樾站在登上城樓的樓梯口處，朝她帶來的那一隊人馬響聲說道。

她多年行軍，自帶著一股凝聚力，她的冷靜和沉著，很容易讓人信服。

“是，將軍。”

段樾面色冷厲，嚴肅到連嘴角都緊緊抿著，她抽出腰間的長鞭，旋出每截鞭子里的利刃，轉身沿著樓梯往城樓上走去。

這短短的一段路，段樾殺了三個人，他們都是越過城墻的敵軍。

她的長鞭上，鑲嵌著十幾條利刃，只要纏在人的身上，就能將人絞得血肉模糊。

那一瞬間，血腥味是最濃郁的時候，不過，很快就會被大雨沖刷掉。仿佛這樣，就能湮沒這一場罪孽深重的殺伐。

從城外爬上城樓的人越來越多，守城墻的士兵死得也越來越多。

不停的有人倒下，或是敵軍，或是他們自己的士兵。

城墻內這一條道上，死得人幾乎將路都鋪滿了，隨便一抬腳，再落下的時候就能踩到一個人的尸體。

軟綿綿的，那種感覺讓段樾頭腦暈眩。

這時，身后靠過來一個人。

“別怕，我陪著你，后面交給我。”男人低醇的嗓音聽進段樾的耳朵里，讓她狂躁的心突然冷靜了下來，周圍亂糟糟的聲音也沉了下去。

他們兩個人背靠背守在城墻上面的樓梯口處，只要有敵軍過來，就會死在段樾或者他的手中。

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整整一刻鐘，攻上城樓的人，竟沒有一個能有機會跑下去為外面的敵軍開門的。

“你功夫不錯。”段樾喘息著說道，她的頭發完全濕透，水淋淋的貼在臉上，她黑亮的眸子也因為雨水的沖刷，微微瞇了起來。

“那我以后，一直保護你，好不好？”男人出手利索，一劍殺死了兩個敵軍，帶著溫熱的血濺在他身上，卻絲毫沒影響他語氣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