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誠哥醒來，看著桌上已經漸冷的早餐，想起昨晚自己的言行，忍不住自嘲的笑笑。

一邊想著霍曉楠的話，一邊開始整理思路，該如何做好這個爛尾樓。

這個爛尾樓也曾經是在鮮花和掌聲中誕生的，給予了多少人希望，如今竟然成了濱江的一處爛瘡。這個樓盤吃了地理位置的虧，原以為繞城高架會從這附近修起，后來設計更改，高架換了地段，這個樓盤出入交通就不方便了。原來的開發商對此期望值太高，設計為高檔小區，買家寥寥，這個樓盤只完成了一半的建設，資金鏈斷裂了，開發商直接跑路。

誠哥叫上梁子、貓仔和宏哥，再一次到現場觀測。

按照當初他們投標時候的設想，將是簡化設計，按照中低檔樓盤，做完剩下的工程。即使是這樣，他們仍然極可能會賠錢。梁子心里沒有底，宏哥壓根就不想做。

坐在工地的建材上面，誠哥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陷入了深思，足足安靜了兩個多小時，梁子幾個等得不耐煩了。

梁子奪下誠哥嘴邊的煙，說道：“老大，你到底是個什么想法？咱們方案不是已經定了嗎？現在想想該如何開始動工。”

貓仔：“是啊，我們得開始選供應商了。“

宏哥一瞪眼：“咱們這么低的價格，擺明了壓低市場價格，業界都給得罪光了，還TMD選什么供應商？”

貓仔：“就你厲害，投標前你怎么不說？”

宏哥：“小狗才沒有說，誰聽啊！擺明了咱們是往坑里面跳，還中標呢，我這臉都沒地方擱。”

貓仔：“你那臉愛擱哪兒就擱哪兒，現在已經中了標，咱們就得往下走。要不，大家一起大逃亡。”

宏哥：“大逃亡？那當初做它干什么？”

誠哥：“好了，不要爭了，跑路是不可能的，做必須往下做。不僅要做，還要做的更好。”

宏哥：“怎么說？”

誠哥：“我改變想法了，準備全面更改設計。一句話，我不要草草完工，要做就做大。”

幾個人聽得目瞪口呆，貓仔張大嘴說：“你開玩笑呀？這已經讓咱們使了姥姥家的力氣了，再做大，那不陪到姥姥的姥姥家去了。”

誠哥：“說對了，就是賠到姥姥的姥姥家去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往下說什么，倒是宏哥帶著贊嘆，暗自點了點頭。

02

馬助理到鐘總的辦公室時候，只見鐘總在看報紙，神態悠然，馬助理想說什么又止住了。

馬助理的微妙表情，鐘總看在余光里，沒有表現在臉上，直到把報紙看完，才放下報紙問道：“什么事不開心？”

馬助理：“沒有不開心，只是…”

鐘總“你跟了我這么多年，還是說話這么吞吞吐吐的，沒個利落勁兒。”

馬助理：“所以老板您相中了霍曉楠。”

鐘總：“是的，曉楠說話辦事痛快。”

“這個是性格使然。”

“不是的，”鐘總從眼鏡片后面露出敏銳的目光，“曉楠敢這么說話做事，是因為她敢對自己說的做的負責，對于后果她不怕。而你呢？你怕說錯話，你怕結果不合我意，所以你總是吞吞吐吐。”

馬助理不服氣地說道：“老板，誰不怕說的做的不合老板意呢？”

“你說對了，都怕，但是選擇的處理方法不同。你怕，所以說話吞吞吐吐看我的臉色，按照我的臉色辦事。結果呢？你有自己的主見嗎？如果對，你為什么不敢堅持？如果錯，你為什么還要說？”

馬助理不敢回答，但是擰了擰脖子。

鐘總：“你記住，曉楠和你們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她敢于堅持己見。在進這個辦公室之前，她會考慮我想要什么結果，到底怎么做對結果最有利，所以她敢直言不諱。如果說的做的不對，她不怕承擔后果。”

馬助理低頭說道：“是，老板。”

鐘總：“今天你肯定不是為了曉楠來的，你該是為了阿誠來的吧？”

“是的。”

“為了什么？”

“我們幫他那么多，您看他，到現在什么也沒有做。”

“那你希望他做什么呢？”

“至少，至少他該開始聯系供應商，破土動工了吧？”

“錯了。”鐘總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他就這么動工了，那我就看錯人了。你記住，阿誠為什么總是失敗？因為他總是急著去做，沒有認真地去思考，結果呢？摔的跤都白摔了。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好好去學習思考了。”

03

霍曉楠回到辦公室，想想自己和誠哥喝酒的樣子和自己說過的話，臉上一陣陣發燒。

想想過往和誠哥的交往，就沒有一次痛快的，不是吵架就是臉紅，但是自己心里總有種欲望，希望看見他，可是一見到，就忍不住又想吵。每次分開后，心里卻有種失落感。

不過，霍曉楠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憑心而論，鐘總不是個善茬，但他是個好導師。從他那里學習到的，是以前學校從來沒有學習過的，在后來的公司也沒有接觸過的。

馬助理推門而入，霍曉楠沉浸在思緒中，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馬助理抑耶道：“霍美女譜兒不小呀。”

霍曉楠回過神來，說：“馬助理，我們是在辦公室，不在餐廳，你得改改稱呼了。”

“喲，說話也變了嘛。”

“這不是你教的嗎？你總是說我們大陸人說話做事很率性，沒有章法，不夠專業。今天批評我們就只會讀書，學校沒有教會我們有用的能力；明天說我們大陸人素質差，根本不懂得職業修養和規則。怎么了，今天馬助理也要大陸一下了？”

馬助理：“霍經理真是伶牙俐齒呀。”

霍曉楠：“還有，雖然你是鐘總的助理，但是請進來前一定敲門，等到主人允許了再進來。”

馬助理剛要說什么，霍曉楠打斷他接著說：“馬助理是個有職業教養的人，在臺灣大學學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識，就給我們大家做個榜樣。你要我們尊重你，麻煩你先尊重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