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從王肅那里借了一輛手推車，沿著小溪撿石頭，沒一會就裝了一車。

羊圈在玉米地南邊的一個Ｕ形山坳里，這里三面都是石壁，光滑筆直，朝山谷的一面有個豁口。

推著車，白夜得往那邊走一截路程。

車上石頭很重，沒一會就陷在沙子里，車輪反而成了累贅，深深的陷到沙子里。

白夜干脆找了兩塊木板過來，綁在車輪上，拖著小車跑。

這樣反而比剛才省力不少。

山坳入口有十多米寬，白夜拉了一個下午的石頭，堆起一道三十多公分，一米五左右的石頭墻，只到入口全部的四分之一。

剛想走，白夜看到兩只公羊閑的蛋疼，干起架來。

白夜趴在圍墻上做吃瓜群眾。看兩只公羊比頭鐵。

兩只羊個頭都很大，像兩頭小牛犢一樣。

“嘭嘭嘭。”兩只公羊一次又一次的撞擊，發出沉悶厚重的聲音。

兩只羊誰也不服輸，一直在死磕，暫時看不出誰頭鐵。

就一個字，“干”

狗子也覺得新奇，蹲在地上和白夜一起看。

龜兒子也把龜頭伸得老長，這是白夜剛給它取的名字。

一人一狗一龜。

看得津津有味。

只差一個抱一桶爆米花。

兩只羊也是打得越來越兇。

喘著粗氣，毫不退縮。

仿佛腦袋不是自己的，每撞擊一下，劇烈的響聲都會讓三個觀眾，心一顫，這要是自己，那得多疼。

撞了好一會，稍大些的那只羊體力不支，敗下陣來，羊角被撞掉了一只。

它狼狽的想逃離羊圈，橫沖直撞，不料眼睛被血蒙住了眼睛，一頭撞在白夜剛堆好的墻上。

然后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白夜跑過去看它，“唉呀媽呀腦瓜疼，腦瓜疼。”

“你說你何必呢，頭鐵也不能撞南墻呀，以為我這是豆腐渣工程呢，結實著呢。”白夜站在羊的旁邊，搖了搖頭，說著話，還得意的拍了拍墻。

還沒說完，嘩啦一聲墻垮了一段

白夜：。。。

狗子：。。。

龜兒子：。。。

看到倒在地上的羊白夜不禁感嘆到道：“你的精神是值得學習的，你的行為讓人喟嘆，你在裝逼的路上滑倒，在頭鐵的方向狂奔，你為我們詮釋了什么叫作死，你證明了倒下就再也爬不起來。”

聽到白夜的話，羊在地上抽搐得更厲害了。

“兄弟們，讓我們為這位勇士鼓掌。”白夜尷尬的鼓著掌。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治好，讓你重新站起來。”白夜一臉悲痛，蹲在地上看著依舊抽搐的羊。

“你一定要堅持住，我這就去找人過來。”想了想，白夜飛快的穿過小溪，越過沙丘，眼睛滿含熱淚，一路狂奔。

“杜大哥，你快過來，我家自殺了，快不行了，再不趁熱殺了，肉就不好吃了。”白夜離得老遠就開始叫杜海。

羊四腿一伸，卒。。。。

杜海這會剛忙完，和戰友把做好的飯菜裝到車上邊。

“哎，知道了，你等我一會這就過來。”杜海沒想到，白夜還真殺了只羊，這也太客氣了，不過殺羊就殺羊唄，說什么羊自殺了，現在年輕人，說話都這么委婉的嘛。

杜海準備叫上老徐一起過去。

老徐這個時候正在給昨天拉回來的羊喂東西，羊太多，一次殺完也吃不了那么多。

暫時只能養著，也不能全宰了不是。

“老徐，白兄弟讓過去殺羊，咱們一起去看看。”

杜海腰上別著一把剔骨刀，拿個鐵盆就過去了。

到了羊圈，給羊放血，裝了小半盆。

剝皮分割，一氣呵成。

老徐則開始處理羊下水。

處理完，老徐扛著羊，老徐提著羊下水，白夜端著羊血，回到炊事班營地里邊。

“兔崽子們，快過來搭把手，白老板今天請客。”杜海看著羊，有點喘，這羊實在太沉估摸著有兩百斤。

剛剛在路上白夜就和兩人商量好，這只羊就弄了大家一起吃。

大家一聽頓時高興起來，平時雖然也能吃帶羊肉，不過都不多。

看著這么大一只羊，今天應該可以吃個夠。

這個點大家都不忙，剛好一個人搭把手開始處理羊肉。

沒一會羊肉就切好，三個人坐一桌，準備吃個火鍋。

菜都是現成的，杜海把自己珍藏的火鍋料拿出來，這是上次一個蜀地的戰友回去給他帶的。

沒一會，水就燒開了，羊肉下鍋一涮就熟，特別嫩。

“哎呀，你們居然吃獨食，小海快給我拿雙筷子。”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尋找味道走了過來。

“侯院士，來您老坐。”杜海趕緊站起來給老人讓坐。

聽到杜海的話兩人感緊站起來。

“小海還是這么客氣，這兩位小兄弟不知道怎么稱呼。”

“我叫徐少陽，是后勤的。”老徐在老人面前也只能算個年輕人，一臉恭敬的給老人介紹自己。

“我叫白夜，在這個山谷里種了幾畝地。”白夜接過話頭接著介紹。

“你們都坐，我也在帳篷里憋的慌，出來走走，沒想到遇到你們吃火鍋，厚著臉皮過來和你們湊一桌。”侯院士笑著讓幾人坐下。

“侯院士，您這話就折煞我們了，您是前輩，能和您吃上飯，我回去能吹一年。”杜海很激動，他讀書不多，最是佩服科學家，沒想到這次能和科學院的院士坐在一起吃飯，激動得筷子都拿不穩了。

“你這話就嚴重了，我只是年紀大點，知道的東西多點，沒什么了不起的，大家坐下來就是朋友嘛，不要那么拘束。”侯院士說著話，給三個人一人涮了塊肉。

白夜沒想侯院士這么親切，一點架子都沒有。

侯院士看了看三個人接著說，”我是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想吃什么就能吃到，

我第一次吃羊肉是在我二十二歲那年，那個時候我剛參加工作不久。

我父親是個農民，他給地主養了一輩子羊，那年他快死的時候，把我叫到床邊，跟我說，他死之前想嘗嘗羊肉的滋味。

我找了好幾個同事才借到一張肉票，割了肉回家，拼命吹火，煮肉。

我爹，就吃了一塊，說了句“原來羊肉是這個味道。”

就死了。

我一邊哭，一邊吃著肉，我就想看看父親想了一輩子的東西到底有多好吃。

羊肉入口，味同嚼臘，我嘗不出任何味道。

候院士，一邊講，一邊吃，一臉滄桑，卻不顯得悲傷。

到了他這個年紀，什么都已經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