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旁的夜晚非常舒適,勞累是則最好的安眠曲,偶爾劃過的幾絲晚風溫潤醉人,四個年輕的冒險者在此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清晨醒來,每個人的身上都濕漉漉的,像剛淋過一場小雨一般。亞倫起得最早,正在用昨晚剩余的食材熬制一鍋肉湯,其他幾位陸續醒來,看著彌漫在周圍的晨霧,整片石林宛如仙境。
“早啊,”亞倫跟他們打著招呼,“快去洗漱一下,早飯已經好了。”
“好的,多謝了。”林克兄妹就著溫暖的泉水梳洗起來。
四個人坐成一圈掰開面餅泡著肉湯吃起了今天的早餐,林克和亞倫邊吃邊分析著路線,“你看啊,這條捷徑是我昨天發現的,只要穿過這片山谷往西行,就能縮短一半的路程。而出了山谷后,只需要差不多兩天的時間,就能趕到目的地。”亞倫攤開地圖跟林克講解著。
“太好了,現在時間對我們來說十分寶貴,我們早回去一天女王就能早一天擺脫長老們的控制。如果時間拖得太久的話,不知道那群喪心病狂的老家伙會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
“你先別高興太早,”亞倫打斷他,“這條路雖然是一條捷徑,但也不是全無風險,我剛才指給你看的那片山谷,被冒險家們稱為雪人谷,這片山谷里生存著大量的雪人,甚至它們之中還產生了王者——雪人王。這些亞人生物具備著一定的智力,平時很少主動攻擊人類,但也不敢保證沒有意外發生。”
林克沒有思考太久,還是選定這條捷徑,“這條路線的好處很明顯,雖然存在一些不確定的風險,但這種代價還是可以承受的。”
亞倫沒有再勸,因為他自己也比較看好這條路線,現在兩個人的想法一拍即合,倒是省了很多事,也避免了不必要的矛盾和糾紛。眾人收拾停當,一起向雪人谷出發。
經過整晚的休息,外加林克治療術的功效,兩匹馬終于恢復了運輸能力,行了一上午,終于駛入雪人谷。
雪人谷多是低緩的丘陵,因此谷內道路比較彎曲。亞倫向大家傳授著面對雪人的經驗:“遇到雪人不要慌,只要慢慢避過去,不流露出攻擊意圖,就能避免戰斗。成年的雪人接近三米高,除了善于使用粗大的木棒,還能憑空凝聚出雪塊擲向敵人。”
“這么說,咱們只要避開它們,就能平安無事地從這里經過了?”薩莉問道。
“還是有一定風險的,如果遇到雪人王的話,光退讓是沒有用的,據說雪人王是由普通雪人感染魔氣產生的,其生性好斗、領地意識極強,而且還能率領普通雪人一起發起進攻。”
“咱們的運氣不會那么差吧?山谷這么大碰上雪人王的幾率能有多大。”薩莉質疑道。
亞倫苦笑一下,“我可沒說整個雪人谷只有一只雪人王啊,雖然有王的稱號,但數量上卻有數十只。會不會遇到全看咱們的運氣了。”
“誒,你們聽,前面好像有打斗的聲音。”精靈少女的聽力總算是用到正地方了。
谷內道路只有一條,亞倫只好停下雪橇,爬上前面的雪坡去查探敵情,林克三人也隨后跟上。
四個人將腦袋探出雪坡偷偷打量著前方的戰團,只見幾十只雪人將一伙人團團圍在中間,眼看著就要被團滅了。
“是之前被趕出酒館的那伙人。”薩莉現在成了一名稱職的偵察兵。
亞倫用手遮著陽光,望著下方的局面:“還真是啊,這伙人的運氣也是夠差的,先是惹上了本團長,現在又遇到了雪人王。真是聞者落淚啊,嘿嘿……”
林克腹誹道: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屬于反面角色啊。
亞倫坐下來拍了拍身上的雪,不慌不忙道:“咱們先在這里等一會,等他們分出勝負離開這里,再繼續出發。”
“咱們不需要去支援一下嗎?”林克有些猶豫。
“你還是歇著吧,別老想著當英雄,咱們能夠自保就不錯了。”亞倫可不想干這種賠本買賣。
林克也沒堅持,經歷了近期的一系列叛亂,讓他充分見識到了人性的丑惡,早年那種熱血天真的性格深受影響,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不好,咱們的馬跑了!”剛轉身躺下的亞倫,發現停在坡下的那兩架雪橇被馬拖著向前跑去。
“哎呀呀,古人誠不欺我——沒事看啥熱鬧啊。”上一秒還在幸災樂禍,一轉眼倒霉的事就被自己攤上了,亞倫真想給自己兩個大耳掛子。
“這兩匹傻馬,沒事自己瞎跑什么呀,不會是昨天跑上癮了吧。”
四個人也顧不上會不會暴露了,連忙從雪坡上追了下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兩架雪橇不僅是重要的交通工具,上面還放著四人全部的物資呢。這要是追不上,后面的行程可就艱難了,也別想著尋找什么遺跡了,還是考慮考慮怎樣打道回府比較靠譜。
戰團外圍的雪人最先發現了那兩架駛來雪橇,接著又看到了緊隨其后的四人。雪人的小腦袋里非常困擾:“怎么后面又跑出來一隊敵人?人類咋能這樣呢?自己打不過就叫人幫忙,真不講究。”
利用有限的智商思考完畢,雪人不屑地朝著亞倫吐了口口水,拎起木棍和小伙伴們一起沖向了無恥的人類。
亞倫現在的腦子里也是很懵,只見戰團突然分出一小隊雪人,張牙舞爪地向自己沖來。心里納悶道:“大哥誒,我就是來追個車,也沒干啥缺德事啊,你們不在旁邊好好玩,攆我干個什么玩應兒?嘿!你還朝我臉上吐口水?得嘞,忍不了,抄家伙干吧。”
眼瞅著這場沖突不可避免,四人抽出武器,做好了應戰準備。
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這是兄長傳授給自己的經驗,德魯此刻正完美地執行著。面對比自己還要略高一點的雪人,德魯將臉盆大小的長柄斧舞成了車輪,對上空有塊頭缺乏技巧的雪人,簡直就像一臺絞肉機,德魯所過之處總會有斷肢殘血飛起。
林克念著咒語喚出了數道龍卷風,操控著狂風將靠近的雪人拋到空中。亞倫和薩莉將林克護在后面,清理著漏網之魚。開了大招的魔法師勇則勇已,但沒有隊友保護的話,很容易會被敵人殺死。
被包圍的議員等人,此刻就面臨著這種尷尬的局面——雪人王像海妖一樣身長四臂,每只手都握著不同的武器,面對力大無窮的雪人王,隊伍中的騎士連連殞命,剩下的法師也不足五個。
老議員的斗篷被掙開了,肋下有兩條深可見骨的刀傷,眼看著已是強弩之末了。議員咬咬牙,用盡最后的力氣召出了四顆從天而降的隕石,砸向敵人。雪人王活動并不靈敏,拼命躲閃還是硬挨了兩下,鮮血直流的雪人王怒吼一聲,揮刀斬下了老者的頭顱。
戰場上瞬息萬變,亞倫見議員一行人已經全員盡沒,料道事情不妙,連忙向雪人王沖去。亞倫接連砍傷數名雪人,也不糾纏,靠近背對著自己的雪人王,兩腿瞬間發力,持劍向前刺去。
雪人王還沒來得及止住頭上的傷口,后背突然一痛,一口血從嘴里噴了出來。亞倫不待雪人王緩過神來,拔出長劍輕輕一躍跳上了雪人王的肩頭,調轉劍尖雙手緊握,一個發力便將長劍插進了雪人王的體內,直沒劍柄。
“吼……”雪人王哀嚎一聲,連殺死自己的人都沒能看清,就倒在了雪地上。
亞倫這次算是撿了個漏,之前雪人王已經受了不小的創傷,否則自己也不可能毫發無損地解決掉它。亞倫手握血劍,站在雪人王的尸體上。冷冷地注視著周圍呆若木雞的雪人們,故意擺出一副兇狠的表情,大吼了一聲,剩下那十幾只雪人連忙丟掉木棍四散奔逃。
亞倫滿意地笑了,心想:“難得我也有傳說中的王霸之氣?”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原本屬于他們的兩架雪橇不知何時被砸成了碎片。兩匹馬倒是沒有慘遭毒手,可能是沒有被當成敵人吧。
林克在雪橇的碎片中翻撿著,發現上面的物資也被毀掉大半,“這可怎么辦?”林克有點犯愁。
亞倫的心在滴血,但還是出言安危道;“沒事沒事,議員他們的馬匹也還活著,坐不成雪橇咱們騎馬也一樣。至于物資嘛,大伙清理一下戰場,看看還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說著走向那群在一旁踱步的馬,心里算計著怎么挽回損失。
馬是好馬,雖然達不到軍馬的標準,但也相差不遠了,除了兩匹不幸負傷的,還剩下十八匹馬,亞倫估摸著,要是能把它們帶回磐石鎮,說不定還可以小發一筆。想想數錢的場景,臉上又有了笑容。
“你們快來看!這里還藏著一個活人。”薩莉從尸堆里發現了一個撅著屁股瑟瑟發抖的人。
亞倫伸手將他拎了出來,才發現“幸存者”是一名滿頭金發的的羸弱少年,少年身上披著一件和議員一樣的黑斗篷。
“挺會躲啊,大少爺,趕緊交代!你是什么人?”亞倫問道。
少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抱著腦袋,求饒道:“好漢饒命,別殺我,我愿意掏錢贖命。”
亞倫一愣,自己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但這么膽小的男人還真是頭一回遇到。難不成是自己身上的王霸之氣外露,震懾住了對方?
于是輕咳兩聲,換了一副比較溫和的語氣問道:“孩子,別害怕。在下是銀雀傭兵團的團長,并非歹人,你有什么話可以放心大膽地同我講。”
金發少年一聽也不發抖了,站起來打量著亞倫,“傭兵?太好了,本少爺是魔法帝國副會長的外孫,我現在命令你馬上護送我回家!”少年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趾高氣昂道:“算是你們命好,遇上了我這種貴人,只要你們能將我安全送回家,我保你們后半輩子有花不完的錢。”
“啪嘰,”亞倫照著少年的屁股踢了一腳,“什么口氣,命令我送你回家?還馬上,你小子想啥呢?”
少年跌坐在雪里,驚怒交加道:“你!你竟然敢打我,我爸爸都沒打過我!”
“啪嘰,”少年換來的又是一腳。
“好好說人話,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聽明白沒有?”說罷亞倫作勢又虛踢了一下。
“別別別,好漢不要動手,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我保證不撒謊。”原來少年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看來這王霸之氣不能隨便亂收啊,“先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亞倫問道。
“布萊恩”少年連忙答道。
“嗯,很好。你剛才說你是什么副會長的孫子,這是真的嗎?”亞倫對少年現在的態度十分滿意。
“真的,是真的,魔法協會的副會長是我的外公,但我不是孫子,而是他的外孫子。”少年糾正道。
“哦?這么說來,你之前說能給我們花不完的錢都也是真的咯?”亞倫有點意動。
“當然是真的了,大哥,不信您請看。”少年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三根金燦燦的金條遞給亞倫,亞倫眼睛瞪得溜圓,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少年。
布萊恩見亞倫瞪著眼睛,會錯了意,以為亞倫嫌少,連忙摘下脖子上的寶石項鏈,退下了手上的四個金戒指,恭恭敬敬地遞給亞倫,為難道:“大哥你也別嫌錢少,出門在外帶太多錢也是累贅。只要你能把送我回家,不,哪怕是把我送到離這最近的魔法工會,你想要多少錢都是我一句話的事。”
財迷亞倫盯著少年和少年手上的財物,已經陷入幻想,滿臉都是傻笑,一時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