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現在也還是一件小事。”

邱繁露點點頭，松開了梅曉的手，走到周許的身后，雙手握著周許靠著的椅背，看著江秋露，說道，“那我也不介意把事情鬧大。”

“我們俱樂部里的都是一些在網絡上有影響力的人，在比賽前澄清也不是什么難事。就是事情鬧大了，外界都說林家內部不和，主動挑起者還是林家的二太太，到時候林老太太怎么想的，找誰算賬，誰吃力不討好，那就說不定了。”

邱繁露眼里都是不懼，甚至還有一點挑釁的感覺。

江秋露瞇了瞇眼，過了一會兒才笑道：“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的，就知道給我惹事端。”

邱繁露捏椅背的手不自覺收緊，指關節都用力到發白。

林擇言站過來握住了她的一只手，用手指掰著她緊握著的手，讓她放松著手指，別傷到了自己。

“您說的對，您本就不應該生下我。”

邱繁露深呼一口氣，看著江秋露，隨意笑笑，說道，“只生不養，那生下來還有什么用呢？給我外婆增添負擔，讓她無時無刻為我擔心嗎？”

“以前我看電視劇，看小說，反派都會罵主角說他有娘生沒娘養，主角都會非常生氣。但是我不會，我甚至還慶幸養我的人不是你，不然也不知道我會長成什么樣。”

她字字誅心，但她沒有掉一滴眼淚，就是聲音有點顫抖，大概是憤怒造成的。

但聽的人不自覺就揪心了。

尤其是梅曉，她從來不知道邱繁露的故事，現在這么一聽，就更加為這個女孩子心痛。

江秋露低著眼，沒有解釋什么。

“繁露，可能媽媽有她的苦衷…”

林繁霜看著江秋露的模樣，不免有些著急，就替著江秋露說話。

“說實話我當初也覺得她有苦衷。”

邱繁露看向林繁霜，林繁霜跟她的臉有點像，就是太過柔和，不銳利，沒有氣勢。

“但是她沒有。”

邱繁露說著就想笑，“她跟我說，我是早產兒，你奶奶還給我算了命，說我的命格會克你父親的事業。還有，她本來想著就要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就行了，我是多出來的。”

“我當初問她為什么還把我生下來的時候，她說想讓霜霜有個弟弟或妹妹來玩。原本她還想把我養到大一點再送回國的，但是她說我老哭，搞得霜霜每天都睡不好，最后忍無可忍了就把我送回國了。”

“這就是她的苦衷。”

這是當年外婆住院的時候，江秋露跟她說的那些話。

那時她對林家失望，是覺得林老太太太過愚昧，現在都什么年代了還信算命那一套。

對江秋露就更不用說了。

原本她還沒有什么很小時候的記憶，聽她這么一說，她都能腦補出來，林繁霜捂著耳朵跟江秋露說“媽媽她好吵”這樣的話。

林繁霜抿抿嘴，也不知道該辯駁什么了。

一直充當背景墻的林擇堇此時也無話可說，這么多年他一直想不透的原因竟然是這樣的。

他知道奶奶固執，知道江秋露對繁露無情，但是這么一聽還是覺得背脊發涼。

所以，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后，邱繁露是怎么處理的，她是怎么接受這些的。

她又是怎么克服，怎么長得這么大的……

“江女士，林繁霜要追星也有個限度，她這種行為在飯圈里可以被稱為私生飯了。我們俱樂部請崔冶賢教練到俱樂部里來，是來工作的，不是方便某些粉絲追星的。”

邱繁露這些年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所以把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并不會很難過，反倒她還能很淡定地把話題挪到正事上面來。

“我贊同繁露的說法。”

一直沒說話的端木也站了出來，不過他看著的對象是林繁霜。

“林小姐，我知道你是我的忠實粉絲，但我記得我沒有給你任何的明示暗示說我對你有好感，促使你為了追星這么不顧一切。”

端木對林繁霜說話的口吻客氣且疏離。

“而且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不希望她誤會什么，也麻煩你以后不要到俱樂部里打擾我們的工作。若是以后網絡上有什么關于我們俱樂部的不良言論，我不介意我們法庭上見面。”

說道女朋友的時候，端木的語氣還溫和一點，說道后面語氣又冷硬起來，一點面子都不給林繁霜。

“冶賢歐巴。”

林繁霜看著端木，愣愣地喊了一句，但卻紅了眼眶，什么話也說不出口了。

“崔冶賢，我們林家的小姐有龐大的家族撐腰，就是沒看上我們霜霜，邱繁露也可以。”

江秋露站了起來，目光審視著被端木牽著手的梅曉，語氣挑剔，“這個丫頭長得沒邱繁露好看，教養氣度比不上我們霜霜，你眼光好一點也不會看上她吧？”

江秋露還是得理不饒人。

“江夫人，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父親雖然只有我一個兒子，但我也不一定會為了他的事業而幫他完成家族聯姻。人各有命，我和林繁霜小姐沒有緣分，就不要再強求了。”

端木話說的很直接。

“也還真的是放的開啊。”

江秋露嗤笑了一聲，握住了林繁霜的手腕，說道，“還不走嗎？等著人家叫保安來轟我們啊？”

她也就是示意性地拉了一把林繁霜，就拿了自己的包包，踩著高跟鞋，很有氣質地離開了餐廳。

“冶賢歐巴。”

林繁霜抬眸看著他，還是很不甘心地說道，“明明我比她更早認識你，你的每一場比賽我都在，你的直播我每一次都會去看，你的周邊我屯了一整個屋子！”

“為了更好地接近你，了解你，我還背著自己的心去和崔真蘭做朋友！你要來中國發展，我先你一天到中國，就為了給你接機！現在你在L市定居了，我也過來了，我還轉學到了F大，試圖和邱繁露一樣趁周末過來俱樂部找你。”

“可是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你為什么只給我這樣的回復？”

“你知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有多辛苦？”

林繁霜在細數她追端木的點點事跡的時候，眼淚已經爬滿了臉，說到最后一句她已經是吼得撕心裂肺了。

“不是喜歡一個人很辛苦，是單方面地喜歡一個人，追求一個人辛苦。”

這句話是封遙說的。

他的語氣沉靜，仿佛在勸還迷途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