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圇峪鎮
書名: 幻靈史詩之雪國長歌作者名: 張興北本章字數: 3465字更新時間: 2019-01-03 15:01:24
森德爾望了望外面,“家中就只您一個人嗎?”
“啊,我妻子得了癆病,去的早,有個兒子,年方十六,已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那倒是與我一般大。”森德爾看這老農亦是親切,又問他道,“可找到好人家的姑娘了嗎?”
老頭滿臉的恭敬之中終于有了一絲失落,“哎,人家都是女大不中留,我看我是兒大不中留噢!要是好人家的姑娘也倒罷了……我……”老農說到這里,陡然停下來,忙道,“瞧我,同主子扯這些事情做什么,我們莊稼人的這些事情,瑣碎的很,不敢擾您的興致,您還未吃飯吧,我這就做飯去。”
森德爾此時確實是有些餓,但不好勞煩這老農,問道,“老伯,廚房在哪?我去做吧。”
“這……”老農一怔,心道這位主子實在是心善的緊,竟無半點官架子,“哪里敢讓您親自動手,何況您須得照顧這位公主娘娘,我去做,我去做!”老農說著,忙揭起門口的簾子,匆匆去了。
森德爾知拗他不過,也不強求,轉頭去看萊雪北,她臉色已不似方才那般慘白,想是穩定下來,不似方才那般顛簸,故而氣血順暢了些。
他心下稍安,又隱隱的覺得胸中被那半獸王打過的地方隱隱作痛,再看胸口,又滲出大片血跡,去到院子里,只見院落拐角放著一口大水缸,那水中有些雜質,像是冬日積雪融化的,森德爾舀了些水將身上的血污擦干,將傷口重新包扎了下,復穿好衣服,回到屋中,方坐下來,忽聽屋子后面似有人聲。
這茅屋之間本就是用一些泥土砌成的薄墻,兩下說話,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只聽一人道,“青葉,你還是不要再來了,既然我阿爹不同意我們成親,你來了叫別人看見,沒得笑話你,壞了你名節。”聽這聲音是個男子,且尚年輕,看來便是方才那老農的兒子了。
那叫青葉的女子語氣中飽含怒意,“你個窩囊廢,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都不怕,你怕什么,你阿爹不就嫌棄我阿爹以前做過盜賊嗎?他以前是靠盜竊發家,可自從有了錢,做了正經的賣菜生意以后,便沒再偷過東西了,何況,我阿爹是我阿爹,我是我,我又沒偷過東西,我怕什么!反正啊,除了你我誰也不嫁!”
這女子的脾氣和萊雪北倒有幾分相似,森德爾心下暗想。
那男子急道,“青葉,你這話可別當著我阿爹的面說,他聽了可要氣病的,我自然知道偷盜的事情同你沒有半分關系,可我阿娘死的早,我阿爹一個人守著門口那幾方農田,辛辛苦苦將我養大,我不能做不孝子。”
又聽青葉道,“這我也知道,我已有了一妙計,你阿爹心軟,有了這計策,保管他答應,但須你我里應外合,你只說,你倒是喜不喜歡我,想不想同我一塊兒過日子?”
那男子急道,“好青葉,我當然想,你有什么好辦法,快快說罷。”
那青葉道,“咱們村東頭不是有座峭壁嗎?明日晌午,我爬上那山崖,假意尋死,到時候你就牽著你阿爹過來,你阿爹若是見我命也不要都愿同你在一起,自然感動。”
男子道,“那可不行,那山崖那么高,你若是沒站穩真掉下去,我也活不下去了。”
青葉“噗嗤”一笑,“你個傻子,我一會兒啊,先去買條繩子,買個鐵樁,上去之前,先將那鐵樁釘牢,再用繩子綁住腳,不是安全了,山崖那么高,誰能看清我腳上綁著什么,若是到那份上你阿爹還不同意,我就真跳,只要你阿爹答應我們成親,倒掛在山崖上也不算什么!”
那男子感動道,“青葉,難為你對我一片真心,我實在愧對你。”
聽到這里,森德爾頗覺好笑,只是忍著,又聽那二人商量了一番,方沒了聲音,想是出去了。
森德爾一回頭,只見萊雪?北不知什么時候醒來,正幽幽的望著他。
森德爾臉一紅,也不知方才那二人談話她聽沒聽到,又道她身受重傷,哪里有心思聽這些,忙上前道,“雪公主,您怎么樣?可有哪里不舒服?拓而達兄已去請大夫了。”
萊雪?北艱難的搖搖頭,問他,“我的右腿沒什么知覺,是斷了嗎?”
森德爾知她心中難受,忙道,“公主不必擔憂,雖傷到了骨頭,但您是幻靈之軀,本較常人恢復的快些,等接骨的大夫來了,幫您接上斷骨,開上一副藥方,過些時日,也就能好了。”
萊雪?北長長的吐了口氣,“那就好,我可不想變成瘸子。”說著嘆口氣,道,“你這個人啊,真是多災多難,每回同你在一起,都有性命之憂,上次是一群雪狼,這次是魔族。”她因身體虛弱,說這一番話雖是抱怨的語氣,聲音卻是極低,聽來竟有幾分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溫柔。
森德爾一怔,想到在多年之前,瓦倫也同他說過這番話,又想到自己此生遭遇,心中一黯,低頭道,“或許,我本是個不詳之人,此次去圇峪鎮,不知又是什么情景,待您傷好了,還是回王宮去吧。”
過了半晌,未聽到那萊雪?北答他,定睛一看,萊雪北不知何時又暈了過去,那里能夠回答他?
森德爾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復雜情緒,頗為惆悵,但他亦不知自己所為何事如此憂心,搖了搖頭,就此作罷。
晌午過后,佛格斯便帶了大夫回來,那大夫因以為佛格斯是圇峪鎮之人,見面伊始便大吹特吹,自稱是專治斷骨之傷,經驗五十余年,若是出診,還需三倍診金云云,不料來此農人家中,見那榻上躺著的病人竟是一頭銀發,當即嚇得三魂丟了兩魂,只怕醫錯了這貴人,牽連自家老小,連連擺手,卻是說什么也肯醫治了,推辭道,“這位娘娘一看便是王宮中人,王宮中的大夫可是匯聚北國翹楚,若連他們都治不好,小老兒更不敢亂醫了!”說著就要溜之大吉。
佛格斯攔住他,“你不必客氣,我在鎮上打聽了許多人,都說你接骨接的好,所以才找你,診金不是問題。”
那大夫驚慌道,“這位大人,如今當然不是診金的問題,是我身家性命的問題啊!小的只給窮苦人治過病,用的也都是窮苦人的方子,哪里懂得怎么醫治王宮里的娘娘呦!您就饒了小老兒吧!”
森德爾忙道,“大夫,這位是雪公主,因她受傷過重,我們離王宮又太遠,若此行回宮,實在怕耽誤了醫治,您若有辦法,還是替雪公主看看吧。”
那大夫還欲推辭,只聽佛格斯道,“若能醫好雪公主,我給你十倍診金。”
“十倍?”大夫睜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隨即使勁掐了一把自己,“不行不行,小老兒醫術有限,實在是……”
“二十倍。”佛格斯打斷他道。
“好!”那大夫一拍大腿,當即應是。
這大夫細細看了萊雪?北那斷骨之處,用他祖傳藥膏藥膏撒了一通,又找一根筆直的棍子,將她傷處接好并包扎,隨即開了一副藥方,叫他二人到了鎮里,按藥方抓藥,每日煎服,不可行走,言之鑿鑿道不出三月,即可痊愈。
二人放下心來。
佛格斯付他診金,順口問道,“聽說這鎮子上最近出現了一個長著四個翅膀的怪物?”
那大夫收了二十倍診金,心滿意足之際,自是有問必答,“豈止四個翅膀,那還有滿身的鱗片呢!”
“可聽說這怪物是什么來歷?”
“那倒不清楚,不過,這怪物每次出現,身旁必有玄兵一起,唉,說來也是可悲,聽說彼得斯?北夫大人當年成立北國四軍是為了保護北國百姓,明令無論何種情況,北國四軍中人都不可傷害北國百姓,當年四軍初立之時,百姓擁護四軍好比擁護自己家人,這四軍最后分裂成七軍倒也罷了,誰能想到這還能勾結怪物,傷害百姓,這世間的事情哦,誰說得準!”這大夫咂著嘴兀自嘆息。
“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回去吧。”佛格斯淡淡道。
大夫道了辭,又給昏迷中的萊雪?北磕了頭,方敢離去。
佛格斯在墻邊方桌旁坐下,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森德爾見他眉頭緊蹙,問道,“拓而達兄,你怎么了?可有什么事么?”
佛格斯沉默良久,方道,“玄軍的首領是納爾森?圖阿將軍,我在年少時曾見過他,在四軍分裂之前,他是整個玄武軍的首領,玄武軍中,上到領官,下到小兵,沒有人不敬畏他的,連我亦是。”
想到司六在彼得斯?北夫大人面前也是一般的維護這位圖阿將軍,森德爾又問道,“你也不信他會做出傷害百姓事情么?”
“不,我信。”佛格斯說出這話的同時,手中的茶杯捏的粉碎。
良久,佛格斯靜靜道,“許多年前,拓而達家族也是對王室忠心不二,如今怎樣呢?”他冷笑一聲,仿佛在嘲笑他自己。
經過半月修養,萊雪?北已然沒什么大礙,只仍是不能走路,但佛格斯與森德爾此行有要事在身,也不好陪她在這里修養三個月,經過一番商量,只得由森德爾背著萊雪?北,去那圇峪鎮中一探究竟,為不引人注目,又將萊雪?北那滿頭銀發用黑色的頭巾遮了去。
幾人到集市上,很快便尋到了當日彼得斯?北夫派來保護百姓的軍隊,那軍隊首領似見過玄軍中人,提起玄軍,滿是憤慨,那納爾森?圖阿本是個剛毅之人,向來直來直往,連著他手底下的兵,都是一般孤傲,便是彼得斯?北夫親自來問他,也未見得討得到好,何況他一個小領兵,自然受了不少氣。然聽說佛格斯與森德爾奉王命而來,心道那圖阿將軍再怎么孤傲,也不能不敬王命,便要將他二人引薦給玄軍。
森德爾自然沒什么意見,心中暗想能當面問一問再好不過。
佛格斯卻不甚贊同,只教那領兵別將他二人來此查探之事說出去,他另有打算。
那領兵雖不知他是何想法,總不敢拗他命令,只能照做。
一行人到鎮上找了唯一的一家客棧,登記了客房,暫且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