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曦蘊沒有等多久，掌柜的就把藥都抓好了。

把藥遞給寒露和霜降后，還頗為和藹地對她笑笑：“若是姑娘有需要的，盡管遣人告知一聲便可，無需再特意跑這一趟。”

“無妨，請問掌柜如何稱呼？”

“在下尹泉。”

“尹掌柜，先告辭。”

——竹苑。

這么一折騰，回到竹苑天色也暗了下來，本以為雪兒能看見后，竹苑會是熱鬧的，沒想到卻是安靜得很。

“霜降，把藥放偏院的桌子上，燈再添亮些。”

“是。”

似梵看見她，臉上才浮現出一抹急色：“小姐，您終于回來了！雪兒一天都沒吃東西，水都沒喝幾口！我們幾人如何哄都不管用……”

在她還未察覺時，聲音已經沉了下去：“怎么回事？”

“小姐您趕緊去看看吧……”

“在哪？”

“您床前雪兒的小窩。”

藺曦蘊點點頭，疾步而走。

進屋后，徑直朝它的窩過去，遠遠的看見那一抹雪白，趴在自己的窩里，看著，似乎還有些萎靡不振？

她輕聲喚道：“雪兒。”

在她沒有看見的時候，雪兒快速抬頭，聞聲而望去，眉眼間染上的一抹水色，看著更是晶亮晶亮的。看見了她，趕緊朝她跑過去，藺曦蘊蹲下，直接把狗子抱了個滿懷。

期間雪兒還不斷地拿頭拱她，甚至想要舔她，藺曦蘊有些哭笑不得地想：“你不會是……想我想得吃不下飯了吧？嗯？”

早在雪兒看見藺曦蘊之后一連串的反應，似梵幾人已經呆了，藺曦蘊說的那個可能，幾人心里也是頗為認同。

一天下來，雪兒幾乎沒有離開過它的窩，水也是渴到了才喝幾口，而飯呢，幾乎都已經給她喂了，就是不吃，就耷拉著個腦袋。

“雪兒的眼睛真好看。”藺曦蘊湊進頭去，盯著它的眼睛，贊嘆道。而后感覺，懷里的雪兒似乎更興奮了。

“先吃飯好不好，嗯？”藺曦蘊把它引出去，對似梵幾人使了個眼色，明了，便把屬于雪兒的飯菜端出去。

一天沒吃飯，雪兒也是真餓了，吃得極快，藺曦蘊不得不出聲提醒它吃慢點，然后發(fā)現它的速度竟然還真的慢了下來。

“看來雪兒是真的極為聰慧啦，嗯？”

雪兒歡快地搖尾巴。

“你吃飽了，我就給你看看你的眼睛好不好？”

反應依舊是搖尾巴。

“裴千。”藺曦蘊對著空氣道。

“屬下在！”

“那些資料，找的如何了？”

“狐犬確實是西南那邊特有的動物，而且它們生來便是如此：只能在夜晚才能看見東西。因此，狐犬如今存留得不多。”

“但也有好些狐犬的眼睛是可以恢復正常的，傳說里，只是需要某些契機。”

“屬下已經將找到的書冊置于主子您的書案前。”

“好，幫我拿出來，我現在看。”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共同點吧。

“是。”

“你們幾個，過來。”

“裴千，把書分一下。”

“你們分別看各自的內容，半個時辰后匯總，主要的，還是要找共同點。”幾人一直聽著她與裴千的對話，倒是明白了她要做什么，而裴緒也參與進來。

六個人，應當是沒什么問題了，今天沒有動過，索性雪兒剛吃完，藺曦蘊決定帶它慢慢到處遛遛。

藺曦蘊帶著雪兒幾乎遛完了將軍府，除去練兵場之外，其他地方基本都沒有放過。回來時，幾人手里未看完的書頁都不剩多少了。

“都差不多看完了么？”

“小姐，我這里沒有多少了。”

“我也是。”

“那你們輪流說罷，隨便挑三個。寒露，你先來。”

“小姐，我這一本兒里，記的都好生怪異，看了那么多，我反正是沒看書什么共同點了。”

“嗯，說說看。”

“有主人家生了場大病，然后狐犬突然眼疾痊愈，還能找人救下自己的主人。還有主人家娶親，狐犬也舔了些喜酒，第二日發(fā)現眼疾愈了。還有，更奇怪了，主人家辦了喪事，狐犬守了墓一個夜晚，第二日，發(fā)現眼睛能看見了。”

藺曦蘊：“……”看來還真是完全沒有共同點了？不管喜事喪事，都能成為那個契機。也就是說，藥未必管用啊。

“接著。”

“一，村里大旱。二，主人家添新丁。三，喬遷之喜。”

“一，中科舉。二，中秋賞月。三，主人家的小公子開口說話。”

……

幾人說完了，各種離奇的原因都有，完全沒有規(guī)律可言。藺曦蘊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他們都養(yǎng)了狐犬多久？”

“這個……我這本似乎沒說。”

“大多都是一兩年吧，還有些也沒提到呢。”

“是了，時間都算是比較久。”

“那如今唯一存在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養(yǎng)狐犬的時間？”主人與狐犬建立了深厚的關系，那么主人的情緒，狐犬都能感知得了，所以這也是為什么不管喜事喪事，都能成為契機的原因？

“那些主人都有何特點？”

“對狐犬很好。”

“不曾苛責。”

“有些地方，得到狐犬，就像是供著菩薩一般，把狐犬供起來。”

……

“好了，把東西放回我書案罷。你們先去忙自己的。無論等會兒聽到有何動靜，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過來。”

如今是晚上，雪兒的眼睛已經沒有了那層薄霧，完全是清亮水靈的藍眸。她也是想到雪兒對她的依賴，才想到用這個法子的。

“雪兒，來，我們回去啦。”藺曦蘊輕輕拉著它，雪兒就走在她的身側，一人一狗保持著相似的頻率。

突然，藺曦蘊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為了逼真些，藺曦蘊完全放松，眼皮在墜下時也漸漸合起。

雪兒一驚，臉上甚至有了不屬于狗的表情。見藺曦蘊倒下，雪兒嗅她的手部、頸部和頭部，還拿鼻子拱了拱藺曦蘊的額頭。發(fā)現藺曦蘊完全沒有知覺，開始汪汪大叫起來。

霜降幾人聽到動靜，想過來看看，裴千猜到這是藺曦蘊的計劃，制止了幾人，“主子說過，無吩咐，不得過去。”

叫了許久也沒人來，雪兒開始不叫了，而是在藺曦蘊周圍打轉，嘴里還發(fā)出嗚咽聲。

裴千和裴緒常年練功，夜間視力自是非同一般。他們遠遠地已經看見，雪兒竟流淚了，并且嗚咽聲越發(fā)地密集。

狐犬的眼淚不是完全透明的，反而是有些淡淡的紅，像血一般。所以很快，霜降幾人也都發(fā)現了。

淡血色的淚掛在雪兒的眼下，甚至染紅了雪白的毛發(fā)。

藺曦蘊計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手指開始動了動，雪兒發(fā)現了，“汪汪！”一邊還舔著她的手指。藺曦蘊“艱難”地睜開了雙眼，看到了它，一臉感動，“雪兒，是你救了我……”

雪兒叫聲更大了，把身體湊過去，想要讓藺曦蘊借力，然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