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六爪怪
- 遠去的三線
- 孤雁穆龍
- 2575字
- 2019-04-30 15:40:00
俞曉平聽見這話,要扇阿怪的耳光,被阿怪擋住,把俞曉平的手腕震得生痛,一個勁甩手。
阿怪心里不爽,就說話刺俞曉平:“你只和你老婆上過床?”
“那還用說。”俞曉平說。
“哎。我雖然沒結(jié)婚,嘿嘿,耍過的女人比你多得多!”
阿怪很得意地說:
“各個女人身上的味道不一樣。就好比一道菜,再好吃,一輩子你還不吃膩了?不多夾幾樣菜嘗嘗,這輩子多虧呀?再說你老婆天天在外面陪著老板跑業(yè)務(wù),嘿嘿,說得清楚嗎?那些老板又不是柳下惠,你老婆……嘿嘿。”
阿怪的話刺得俞曉平心一陣子難受,強忍著沒發(fā)作。
“其實也很簡單,你晚上到火車站,夾個公文包,皮鞋擦亮點,褲子熨棱點,就有小姐來找你。”阿怪說。
俞曉平聽了,嘴上沒說什么,心癢癢,打主意照阿怪說的去試試。當(dāng)晚就一個人去了火車站,雖然提心吊膽,但果不其然如其所說,野花有野花的味道。
阿怪果真沒說謊,他表哥來省城攬了一個裝修大活,他也貼著賺了一筆錢,買了小車。俞曉平給洪姐推銷空調(diào),也給他買了手機,一副有錢人的派頭。
愛很簡單,情也很簡單,當(dāng)愛有了情況就很復(fù)雜了。俞曉平知道杜妮婭又和調(diào)到省城的金燦陽有來往之后,也在外面尋找刺激,以消內(nèi)心的醋意。
這幾天,杜妮婭發(fā)現(xiàn)自己的陰部奇怪地發(fā)癢,而且越來越癢,癢得鉆心,細看發(fā)現(xiàn)陰部長了虱子。
杜妮婭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會長這東西?從小就非常講衛(wèi)生愛干凈,身上從來沒有長這類東西。
以為是生病了,杜妮婭到醫(yī)院看,醫(yī)生說長的是陰虱,是性病。
聽到這說法,杜妮婭腦子都要炸了,不信,又到另外一家醫(yī)院看,這醫(yī)生說話含蓄點,說這陰虱是由于不潔性接觸傳染的。
到新華書店找書翻了看,果不其然是性病。
自己是個非常愛清潔衛(wèi)生的人,怎么惹上這東西呢?雖然跟著老板,免不了被吃豆腐,可還沒有發(fā)展到有實質(zhì)性的那種關(guān)系。
不用細想,杜妮婭估計問題出在俞曉平身上,回家就扒俞曉平的褲子,那下面原來茂密的“森林”,已經(jīng)被“砍”得光溜溜,不見一根毛了。
事情一清二楚,也用不著俞曉平解釋了,杜妮婭徹底心死了,當(dāng)天就搬出他家,在外面租了房子住。
費了好大功夫才治好陰虱,過后每每起陰虱那樣子,想起那鉆心的癢,杜妮婭有生不如死的感覺。
洪姐也被俞曉平惹上了陰虱,和俞曉平一刀兩斷,再也不來往。
俞曉平找了一陣子找到杜妮婭,給她下跪,要她原諒,杜妮婭想著孩子,又和俞曉平言歸于好。
這虱子的風(fēng)波過了,俞曉平的一個同學(xué)請客吃飯。
吃到一半,杜妮婭看到鄰桌并不認識的一幫人散席剩下有幾盤菜沒動幾筷子,感覺倒掉太可惜了,把那幾盤基本沒動過的菜端過來放桌上叫大家吃。
俞曉平認為杜妮婭這事把面子給他丟大了,當(dāng)時怒火中燒,強忍著沒表露出來。
俞曉平知道金燦陽調(diào)到省城工作以后,杜妮婭和金燦陽一直有來往,這些事加到一塊,越想越氣。
這么多年,杜妮婭發(fā)覺她遇到的男人,只有金燦陽對她最好。使性子,耍小脾氣只有金燦陽能夠忍受,偶爾還當(dāng)著俞曉平的面說金燦陽的好。
俞曉平發(fā)現(xiàn)杜妮婭和已婚的金燦陽有來往后,強忍怒氣,合同這次當(dāng)著同學(xué)的面撿鄰桌的剩菜,一并爆發(fā)出來,回家的路上就揍了杜妮婭。
好狗不攆雞,好漢不打妻這是道理。
可當(dāng)著丈夫的面說別的男人好,何況是以前的相好,有幾個男人受得了呢!
這事之后倆人算是徹底扯豁(鬧掰)了。
……
拿到離婚證后,俞曉平大腦一片空白,心里就像壓了塊石頭,過去和杜妮婭在一起美好的生活,一幕幕在腦海里浮現(xiàn)。
可這一切美好,從今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走到這一步他非常不愿意,可也萬不得已,覺得生活沒有任何意義了,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想到廠里看看。
以前干活的車間已經(jīng)被私人承包,請了保安守門口,不讓人進去了。
茫茫然,走在家屬區(qū)的路上,走了這么多年,好像找不到路了,看見一幫人圍在一棟樓下面說有人跳樓。
說是兩口子下崗,老婆想不開,從七樓上跳下來,落到水泥地上,腦漿都摔出來了。
圍觀者大多當(dāng)稀罕事,只是看熱鬧,有人說:
“哈哈,瓜婆娘想不開,從那上面跳下來。”
有人問,她怎么上去的。
“七樓那家在屋面上養(yǎng)鴿子,上面搭得有鴿子棚,你看嘛!”
說話的人指著天空掠過的一群鴿子說:
“樓梯間有個天窗,有把梯子可以從天窗上去,有人看見她站在房檐邊上,大笑一陣子就跳下來了,嘭地一聲悶響,好慘哦!說她的娃兒還在上小學(xué)……”
有人又問那“解說員”,那跳樓的女人是廠里哪個車間的,他這樣說,有人那樣說,嘰嘰喳喳莫衷一是。
俞曉平好奇,上前看:那尸體已經(jīng)被人用床單蓋住,地上濺的血跡連同腦組織清晰可見,血腥味刺鼻令人作嘔,有幾只大號的綠頭蒼蠅在那上面盤旋俯沖。
俞曉平腦海里莫名其妙地響起了歌曲:花兒為什么這樣紅?紅得象那燃燒的血……
俞曉平一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場景,耳朵里“咩”的一聲,感覺一股熱流直沖腦門心,當(dāng)時就倒地人事不省。
這一天是俞曉平生命里最凄慘的一天,看見了離婚證上面自己摁的指印。那大紅的指印,向血一樣刺眼,刺得他心在流血。
那指印是摁在《離婚證》上面自己的名字上的。
杜妮婭,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勞燕分飛,各奔東西,從今以后毫不相干。
不,不能毫不想干!
還有孩子,那孩子還是我起的名字——柔柔。
可你杏眼瞪得像牛眼說,絕不讓我再看她。那《離婚證》剛剛揣兜里,又正式被廠子下崗。
這意味著從今以后沒地方領(lǐng)工資,吃糠咽菜都沒得錢了,討口要飯都沒人管了,買斷的那幾個錢留著給火葬場,留著買塊墓地埋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僅有的一點東西——骨灰。
三十而立的人了,立,立什么?
什么都沒立起來,
現(xiàn)實卻把你擊倒。
你是那樣的軟弱,無力,無助。
男子漢大豆腐,還是快臭豆腐!
俞曉平被抬到醫(yī)院,輸液打針,觀察了兩天無大礙,出院回家倒頭就睡,不吃不喝,三天三夜。
他爸爸勸,他媽媽勸他,把外地的兩個姐姐叫回來勸他,都無濟于事。
阿怪勸也沒有用,幾個同學(xué)來勸也沒有用。
那茫然的眼睛看著他們,仿佛全然不認識他們,嘴里一個勁地叫著杜妮婭。
不久,省城里多了一個早起晚歸,風(fēng)雨無阻,各處游走,好像在四處尋找他自己靈魂的人。
他和這巨大的城市比起來是那樣的渺小,像森林里的一只小螞蟻,不引人注意,斯斯文文,不吵不鬧,嘴里叨念著一個名字,含含糊糊。
家人湊夠了錢送到四醫(yī)院,回來好一陣又犯病,不洗澡,渾身惡臭,夏天穿棉襖,冬天穿襯衫,也不得病,仍然是高挑挺拔的身板,臉上的皴不能掩蓋俊朗的五官。
懷春的少女都要偷看幾眼——可惜這難得的模樣怎給了這瘋子!
晚上回到單元樓梯下面給他釘?shù)男》块g,那貓兒狗兒都不肯待的小房間,那里有他一天的吃食,有睡覺的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