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覺得這是真相嗎？”

“一定要有人來抵擋你？”

少正明夷表述了輕微的質疑。

對于他仿佛夢囈一般，將常識當作真理的故事。

但對于少正明華而言，今晚的故事已經講完了。

在殘缺而破碎的故事最后，他用誦讀詩歌的方式，描述了他昨晚的那個夢境。

他相信，那會是一個很好的句號。

鎖住少正明夷命燈的火光，在愈演愈烈的風中搖曳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沙漏底部殘存的白沙，亦仿佛隨時都會突開玻璃裂縫，快速流向地面而后消失。

但是，火光依舊在風中存續，在燈油還沒有耗盡前。

但是，沙漏底部的白沙依舊緩慢地流動，直到一切走向明日的子時。

一切總得有個盡頭，就算那個盡頭不在現在，而在稍遠的未來。

確切來說，盡頭其實就在眼前，就在秒針在鐘盤上旋轉三圈的三分鐘之后。

從少正明夷身上刮出的風，盤桓縈繞在房屋的四周。

但是這風除卻破壞他自己之外，什么也破壞不了。

少正明夷的皮膚與肌肉，都在虛無之風的吹拂的同化之下，已經變得像蝦殼下的白肉般接近透明。

但在透明膠質之間，在血管和神經搭建的人體網絡中，他以另一種形式顯現了出來。

襤褸袍服的破損、頜骨顴骨間隙、眼睛鼻腔的空洞。

少正明華窺見了好似閃爍星光的大腦，流轉著五行之氣的五臟，將虛無化作排解的六腑。

除卻維持血液流動與感知的管道外，基本放棄抵抗的四肢已經漸漸從膠質變成虛無。

純粹的能量滲過變成薄膜的皮膚，流出少正明夷的身軀，在還沒來得及接觸地面時就變成了風的一部分。

少正明夷閉著雙目，在腦海中閃爍著棋盤上的棋子，與少正明華破碎的言語。

命輪殘片仿佛棋子般擺放在一隅，少正明華注視并取走了它，然后作為仿佛缺乏意義的嘗試，他用鐵塊填補了命輪殘片的空位，再將其擺放在現在棋盤唯一空缺的天元之上。

或許除卻浪費時間之外并沒有意義的棋盤，少正明華短暫地回憶了一會。

但是傳說中的走馬燈沒有出現，他只感覺到好像要將他吞噬的無邊無際的虛無。

少正明華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從刀鞘中拔出了別在腰間的短刀，放在眼前端詳。

從劍韁到劍格劍脊，再將視線凝固在，好像將光也吞噬了的一線劍鋒上。

右手食指輕輕地觸碰劍鋒，脆弱的肢體在皮膚和血管被切破后，流出血來。

他看著創口，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自己的脆弱。

隨即他用染著血的手握住橢圓劍柄。

當鮮血隨著劍柄上的荊棘紋路流動時，鋒利的劍鋒也順著左肩緩緩向脖頸爬升。

右手正持短刀的少正明華，將短刀架在脖頸的動脈周圍，就像眼角的笑紋橫在眉眼兩側。

現在他只需要用力少許或者輕微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