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趕到時，正看到昭夢一劍刺穿明陽的胸口。紅色的血順著烏黑的劍身滴落在地面上，開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隨著劍身被抽離，更多的血涌了出來。

在那一剎那，夜辰寧可那劍刺中的是自己。

小的時候，被他方世界的人欺凌，就算鞭子抽在皮肉上，他也從未覺得有多痛，然而此刻，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好像刀割一般。他的眼中看過太多生死，早已殺人如麻的他，本以為自己忘記了害怕的感覺，然而此刻，他的手卻在顫抖，他的靈魂仿佛失控了一般飄然無著。

他下意識地瞬移到女子身旁，將她抱在懷中。

“魔……”昭夢還未來得及解釋，便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那力道讓她瞬間窒息，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一種死亡的恐懼籠罩在心頭，她終于明白，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在魔尊眼中，皆毫無意義。她想對父親說對不起，她想回到將軍府，做回兒時那個驕傲又自由的自己，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夜辰抬起的那只手稍稍用力，昭夢的脖子便發出咔嚓的聲音，然后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被丟在一邊。

“明陽……”夜辰顫抖著呼喚她的名字，吻著她的眼睛。

不知何時，女子胸口的血止住了，然而女子卻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仿佛死了一般。

大地突然顫動起來，那震動持續了許久方才慢慢停下。夜辰仿佛沒察覺，就這么靜靜地抱著女子，盤膝而坐。

“主子！”小九終于找到了魔尊，他第一次看到魔尊露出這樣絕望的表情，頓住了腳步，不再上前，而是遠遠地看著。

“小九。”夜辰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主子……地宮……”小九指著永夜宮的方向，想說什么，卻見夜辰擺擺手。

他知道小九就要說什么，地宮被打開，封印被破壞，有人動了晶核，魔界便無法再去任何地方，只能永遠留在這里，不過這又有什么關系呢？他望著懷中的女子，只覺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一切都失去了意義，變得毫無價值。

他只想再看她的笑。

他只想在聽她說話。

他只想要她活過來。

他抱著她，化作一道紫光，飛入永夜宮后殿，那里有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他開了結界，沿著漫長的臺階向下走去。他要找一個無人打攪的地方，將她永遠地安頓在那里。

地宮中間，原本是放著晶核的地方，然而晶核已經不見了。

他毫不在意，放出法術，自地下升起一張寒冰蓮臺，他將女子放在那蓮臺之上，跪在她身旁：“你這衣服太臟了，換一件漂亮的吧。”說著，長袖一拂，女子便換上了一身紅紗喜服：“還是這樣最美了。”

然后，他就這樣靜靜守在她身邊，一守便是十天十夜。

第十一天，小九終于忍不住，闖入地宮：“主子，大將軍帶軍叛變了，已經攻入王城！”

夜辰低頭吻了吻女子冰冷的唇，低語道：“我去去就回。”說著才緩緩起身，目光在女子臉上流連了許久，方才轉身離去。

地宮中平靜下來，只能聽到墻壁四周火把發出的噼啪聲。

“主人，可以醒了。”藍發少年出現在寒冰蓮臺之下，放出靈力，注入女子額頭。女子常常呼出一口氣，起身道：“你做的很好，現在，我們可以走了。”說著跳下蓮臺。藍發少年化作靈獸狀態，明陽飛身而上，便見那靈獸振翅飛起，向石壁飛去，瞬間沒入石壁，消失的無影無蹤。

幾個時辰之后，待到夜辰回到地宮，竟發現蓮臺之上空無一物。他略驚訝地走上前去，女子躺著的地方，竟殘存了一絲靈力。修長的手指，劃過蓮臺，男子原本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男子的肩膀微微顫動，終于大笑出聲：“明陽，你竟然騙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九一臉迷茫地看著那寒冰蓮臺，又看了看面前的大笑的男子，見他一個轉身，滿面春風地揮袖而去，旋即也跟了上去。

夜辰步履輕盈地出了地宮，回到臥房之內細細查探，終于在水鏡之后，發現一張帶有靈力的字條。

展開來，只見上面寫有一行字：“滄海以西有瀾山，待君來解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