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斯樓耿知道,天賦異稟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位創出“咫尺”步法,和自己有著相同血脈的魔主,薛老頭口中的先生。
正式開始修煉“咫尺”之后,斯樓耿才發現,只要擁有足夠強的經脈與身體,甲乙同體血脈的修煉者要使用這門步法,簡直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實際上,這并不簡單,魔主自創的那套煉體之法才是真正的關鍵!
少年畢竟戰斗歷練還少,碰上的練體系修煉者還不多,對自己的身體強度沒有概念。
事實上,單論身體強度,他現在已經與一名七階的煉體系艾蒂蛾相差無幾,等閑的拳腳加身甚至都不能對他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現在,斯樓耿面對的,不是解決修煉難度,而是提高熟練度。
比如現在,斯樓耿的視覺甚至都跟不上自己的動作!
如果不想在戰斗中一腦袋撞到對手的武器上,少年還需要多花一些時間熟悉一下“咫尺”里的,才能做到真正的“來去無痕”。
既然斯樓耿練成了“咫尺”,他和薛老頭立下的符誓自然便會消失。
周獄的另一邊,正在牢房里盤腿例行修煉的薛老頭“嚯”地睜開雙眼,神情驟變,臉上寫滿了震驚之色。
作為符誓的關聯人,他竟然感應不到他與斯樓耿的符誓了!
這絕對不是那少年放棄修煉,承認失敗。如果是那樣的話,符誓應該會一直存在,確保斯樓耿一輩子認他作爺爺而不能反悔。
“那小子……竟然真的練成了‘咫尺’?而且只花了半個月?!”
薛老頭沉默半晌才消化掉心頭的震驚,但仍忍不住向斯樓耿求證一下,問道:“小耿兒,符誓為什么消失了?你……真的練成了?”
斯樓耿正在體驗這“咫尺”的各種神妙之處,忽然聽到薛老頭發問,連忙內察了一下,果然發現那一塊潛伏在經脈上的黑塊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了。
少年不免有些得意,笑著回道:“當然,我早就告訴過您我是一個天才呀!區區一個步法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
奇怪的是,在確認斯樓耿真的練成“咫尺”之后,一向嘮叨的薛老頭反而變得沉默起來,只是讓少年熟悉一下步法就不再多言,更不再提起讓斯樓耿認他做爺爺的事。
……
修煉無時間,在周獄里更容易忘卻時間,一轉眼,距離斯樓耿習得“咫尺”又過了半個月。
經過日以繼夜的練習,斯樓耿已經能夠很好地控制各種步法的距離與速度。或許還做不到魔主那樣心隨意轉,但至少不會再出現指東打西的情況了。
然后,斯樓耿就發現一個讓他撓首不已的難題。
他根本打不開那扇沉重的大門!
他可以把“咫尺”練出花來,但不能離開這個牢房,到達那條通道,一切就沒有意義。
魔主天賦通天,憑借血脈又可以一個人便發揮出百分之百的九階實力,區區牢門自然困他不住。
斯樓耿目前離四階都還有一大段距離。沒有成為七階布瑞師之前,他都需要借助制符材料才能煉制布瑞符。
而在周獄里,沒有材料制符,更沒有鋼針能供自己馭使,練成“咫尺”的斯樓耿反而比在以前滿手黃金級布瑞符的時候更弱一籌。
苦思許久,斯樓耿無奈發現,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靠自己打開這道牢門,只能另尋援助。
而所謂的援助,在周獄里自然只有薛老頭這一個求助對象了。
“薛老頭,您在嗎?”斯樓耿扯開喉嚨,大聲喊道。
“如果你喊的是老頭,那便不在;如果叫的是爺爺,那便在。”
蒼老的聲音如常傳來,讓斯樓耿心里一安,連忙換了個稱呼,問道:“薛爺爺,小子想問一下,您老人家神通廣大,有沒有辦法打開這鐵疙瘩門呀?”
有求于人,斯樓耿語氣里多了不少恭敬和乖巧。
似乎很滿意斯樓耿的態度,薛老頭并沒有再為難他,帶著一絲自傲,很是干脆答道:“當然可以!”
斯樓耿喜出望外,連聲音都有一些微顫,激動說道:“真的嗎?那豈不是說我可以從周獄里出去了?您真是太厲害了!”說罷,還不忘給薛老頭吹捧一下。
出去?如果自己能夠出去,怕是一切都已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了吧。
薛老頭想到了一些往事,忽然感到有些落寞,但聲音依舊明亮地傳到斯樓耿耳邊:“周獄雖然是一座宏奇大陣,但這牢門卻與一般的牢獄無異。老頭子自修煉出音系的副屬性之后,聽了三十多年的門鎖咬合聲,對其中的結構已經了然于胸,要開門的話也只是費點時間而已。”
“然而,”薛老頭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周獄囚人,從來不是靠這破門和那些守衛。周獄八千年歷史,牢獄時間又漫漫無際,琢磨出各種方法、并且最終逃出牢房的犯人少說也有過萬之數。”
“而他們之中,只有先生一人真正逃了出去!”
斯樓耿越聽越是心驚,當下不禁問道:“那些逃出牢房的犯人都去哪里了?”
薛老頭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隔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冷峻地說道:“還能去哪里?周獄是一座大陣,他們當然是被陣法殺死,或者被困在迷陣當中活活老死餓死!”
聽著老人家話里濃濃的告誡之意,斯樓耿有些迷惑,問道:“薛老……薛爺爺,您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去嘗試逃出這周獄么?”
“不!我非常希望你能夠離開這鬼地方,而且你學會了‘咫尺’,就更有逃出去的希望。”薛老頭頓了下,語氣更加嚴厲說道:“但我覺得你最近的語氣態度可以看出,你有些輕視周獄了。獅子搏兔尚且需要全力以赴,你這態度極其危險!”
斯樓耿一愣,旋即忽然驚覺起來,冷汗濕透了衣背!
薛老頭說得沒錯,自從他知道魔主曾經從周獄里逃出,并且成功修煉“咫尺”之后,他便很是飄飄然,覺得自己既然是大陸唯一一個和魔主血脈相同的修煉者,那越過這大陣也是輕松自然之事。
卻不曾想,他現在只不過是叨了前人光,本沒有什么值得自傲的地方。如薛老頭所說,如果帶著這樣的態度去闖那一個布滿殺陣迷陣的通道,很可能就會像以前的那些囚犯一樣,悄無聲息地葬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