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間心似繾，在梅樹邊，似這等花花草草由人戀......”

少女風風韻韻的唱著、舞著，眉目含情，細頸柳腰，水袖甩的干凈利落，沒有一絲的拖沓，帶著一股初秋的清爽之感。

心口宛若刀剮，可她的臉上卻還只是淡淡的透著歡悅的表情，不知是因為疼到了麻木，還是因為她正在做喜愛之事。

兩者皆有吧。

可額間的薄汗還是暴露了她身體的不適。

牡丹停了步子，被不遠處綽約的倩影吸引住目光。

驚起梁塵，宛若一串驪珠。

婀娜輕盈，好似迎風而去。

美而不真實，如此幽怨愁苦的曲兒被她注入了視死如歸的偏執，和難以言說的釋然。

這樣快樂的她讓他害怕。

就像是下一刻，她就要消失了。

牡丹不禁畏懼起來，正要出聲，長樂偏過頭，看到了他。

“長樂?！?

“牡丹，我?！?

突然，鮮紅的血從她的嘴角泊泊而出，越來越多，眩暈感讓她的眼睛渾濁起來，終于，長樂腳下一軟，摔倒在地。

“長樂——”

男人發了瘋一樣的跑向了她。

“大膽，我看你是瘋了，公主你也敢攔！”

老嬤嬤一揮手，“壯漢”就一腳把護衛踹倒。

護衛摔得腰酸背痛，暗自抱怨，又生大人上個茅房怎么要這么久啊。

“跪下，都跪下！......”遠遠趕來的路知府嘴里不停的大喊著。

本來他在書房安安心心的處理事務，阿福匆匆進屋，舉著一塊令牌，嚇得他差點沒坐穩，馬不停蹄的跑了過來。

頃刻間，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嵐衫彎下腰，攥著護衛的領子，道，“臭小子，本宮今日心情不錯，就不加懲戒了，自己去府里領罰。”

“是是是?！?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護衛感激涕零的磕著頭。

“所有人都跪著，到本宮出來為止?！?

“是?！?

嵐衫領著些丫頭嬤嬤進了院子。突然，看到前方的景象，她手一揮，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她們就近躲在了墻邊，偷偷伸著頭窺視著那兩人。

“公主，你這......”

“噓！”

牡丹竟抱著一個女子，說來也奇怪，牡丹為何著女裝，那女子為何一身戲服?等等，我在怡園從來沒見她啊?

她是誰?

見他們滿面傷感，不知嘴里說些什么。

嵐衫喃喃道，“若是能聽到他們說些什么就好了?！?

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無能為力。

這時，老嬤嬤眼前一亮，說道，“公主，老奴知道個民間的奇術，可實現公主的愿望。”

嵐衫大喜，“好！若是能成，重重有賞！”

“多謝公主。”

老嬤嬤環顧周圍道，“實現公主的愿望，大家都要出力?！?

“......是。”

丫頭們弱弱的答道，不知為何，竟有種不祥的預感。

“首先，深呼吸......”

大家都聽話的接受老嬤嬤的指令，畢竟，她可是在公主身邊待的最久的老人了，聽她的話，準沒錯。

嵐衫大口大口的吸氣吐氣，可以看出來，她真的很想知道有關牡丹的事。

“目光緊盯目標人物?！?

公主、丫頭、老嬤嬤十六只眼睛死死放在了那兩人的身上。

樹上的又生不解的看著這堆人。

她們做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想要干什么?

“來跟我念，天地萬物——”

“天地萬物?！?

“唯我獨尊——”

“唯我獨尊。”

噗，她們嘴里說的是什么東西?

又生先是一愣，然后被逗笑了，差點從樹上摔下來。

老嬤嬤奇怪，怎么會沒有聲音，難道是說的不夠嗎？

“再，再說一遍，天地，天地萬物——”

“天地萬物?！?

丫頭們互相交換著眼神。

“唯，唯我獨尊——”

“唯我獨尊。”

明顯，跟著念的人少了下來。

“嬤嬤，你是在逗本宮玩嗎?”嵐衫氣的踢了她一腳。

“沒，沒有，老奴不敢......”

老嬤嬤嚇得跪了下來，心里又怕又氣，才意識到被耍了！

老班主，你死定了！

“唉，這個老班主啊。”月老坐在屋上，看著底下的景象感嘆道。

棲若不解的歪著頭，但她現在也沒精力關心別的事情了，只對主上的事情感興趣。

爺爺說，成敗在此一舉了，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成功。

想著想著，就愈來愈擔心起來，不禁問道，“爺爺，若是不成功?”

“那小狐貍就會灰飛煙滅嘍。”月老也有些緊張，若是敗了，那這一千年就白等了，又不知該等到什么時候了。

墨風那只死狐貍現在正睡著呢，現在就只能靠養著妖王內丹的棲若，開啟鎖魂珠了。

本來成功率就只有五成，若是讓毫無經驗的棲若來，那結果，就更難說了。

“嗯?！睏舸蜷_手，一顆灰色的珠子安靜的躺在她的手心。

真希望，今日用不到這寶貝。

......

“長樂，長樂......”

壓抑著的哭腔，宣泄著他的悲傷和無望。

“長樂，我帶你去找大夫，你，你不要睡。”

牡丹說著就要把她抱起來。

“不，不必了，來不及，來，來不及了?！?

長樂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卻事與愿違，眼前越來越模糊，就快要看不清楚牡丹的臉了。

長樂伸出手，撫著他濕漉漉的臉，從額頭開始，接著到眼睛，鼻尖，嘴唇，最后到下巴。

她一遍又一遍的撫著，好害怕自己忘記了。

不能忘記他。

若有來生，若與他還是這般，那還是讓我變成漫天的雪吧，這樣，每個大雪天，就能落在他的身上了，要是能融化在他溫熱的臉龐上，就更好了。

耳邊是他一遍又一遍的輕喚，意識已經開始不清了，長樂嘴里開始糊涂起來。

“牡丹。”

“我在?！?

“牡，牡丹。”

“我在，我在?！?

再也壓抑不住了，牡丹失聲痛哭起來，他好后悔，為什么當初不帶她離開。

就算被她痛恨埋怨一輩子，也好過這樣的絕望。

長樂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拼命的抱緊了他，牢牢的抱著，這是他們最后一次的擁抱了吧。

還是那么的好聞。

牡丹啊，我真的好喜歡你。

好喜歡好喜歡。

長樂還是如以前那般，拽著他的衣袖不放。

忽然，無由來的下起了大雨，天空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