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

月老邊說邊輕輕拍拍長樂的肩，渡以真氣，來緩解她腹中因傷口帶來的疼痛。

“爺爺，那你能不能對他們說，我傷了要害，導致難以懷孕呢?”

長樂雖是醒了，可嬌唇都泛著毫無生氣的白，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包括現在說的每一個字都讓她累得不行。

“行是行，但你這樣是為了什么?”

月老停了一下子，然后接著道，“不說也沒事。”

“爺爺，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兒。”

長樂對他揮揮手，月老便把耳朵湊了過去。

“我喜歡一個人，他叫牡丹。”

我喜歡一個人，他叫兮年。

月老聽罷，有些恍惚，這句話，千年前那只差點被樹妖吸干了血的小狐貍曾說過，連語氣也是同樣的鄭重而小心翼翼。

哎呦，她們是一個人啊，我這個老糊涂......

“好。但是啊，若是老頭子說，你這一生便都要困在這里了，你還要堅持嗎?”

長樂抬起湖藍色的眸子，其中亮亮的火花瞬間被這句話所熄滅了，仿佛變成了一潭死水，過了很久，眼中的神采才恢復過來。

“嗯，就這般說。”

月老提醒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凡，這人間啊，子嗣有多重要。”

無論那路軒云有多喜歡你，若是沒個一子半女的，在這路府就不能好好安生下去了。

長樂有些坐不住了，左手撐在了一旁，喘道，“拜托了。”

“真是犟啊，好了你，別坐著了，躺下吧，記住按時吃藥敷藥，我走了。”

月老幫她蓋好了被子，就收拾收拾離開了，走了沒幾步，聽見了一句話。

“我在遵循本心呀。”

短短一句話，竟讓人聽出了一絲歡喜，就像是籠中的百靈鳥，雖是無法逃脫，可那悅耳的歌聲卻根本讓人無法忽視。

最起碼，歌聲是自由的。

這句話，更像是在說，我最喜歡牡丹了，我最最喜歡他了。

屋外還是一番死寂。

“娘，你還是先去休息吧，更深露重的，小心身體。”

路老夫人擺擺手，對媳婦道，“沒事沒事，咳咳。”

芍藥端著熱茶，走了過來。

路軒云看到她，便又是一氣，吼道，“你來干什么，滾。”

“死小子，一邊去。”

這時候，熱茶無疑是雪中送炭，路老爺接過熱茶就遞給了夫人和阿娘，軒云倒是說什么也不是了，只得以拒絕喝茶來表示憤怒，他瞄了一眼芍藥，剛準備趕她走，就聽見了開門聲。

何神醫剛踏出門，幾人便圍了上去。

月老手臂一擋，攔住了路軒云，道，“剛睡下，還是不要吵醒了。”

“好吧。”軒云悻悻的停了步子。

路老夫人問道，“何神醫，情況如何?”

“及時就醫，性命無礙。”

眾人剛松口氣，月老便接著道，“只是。”

“只是什么?死老頭子你倒是快說啊！”

路老爺上去就給他一個頭皮，罵道，“怎么說話的。”

“......”

月老也沒在意，道，“傷了要害，恐怕以后難以誕下子嗣了。”

“你說什么?”

路軒云氣的直接拎起了他的衣領，無奈沒有把他提起來，只能對著他不停的大吼。

“你這庸醫，到底會不會治病?”

一旁的幾人嚇得連忙把路軒云扯開，路夫人不停的道歉，道，“何神醫，對不起，對不起，都是軒云不懂事。”

“庸醫，廢物，若是治不好長樂，老子就殺了你......”

他大吼著，眼眶通紅，青筋都暴了出來，看起來甚是嚇人，宛若一頭憤怒的野獸。

“路軒云，你閉嘴！閉嘴！”

還是路老爺發了話，軒云才老實下來，但嘴里還是不干不凈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何神醫，就像要把他吃掉。

月老瞥了他一眼，道，“路大少爺，若是要怪，也怪不得老頭子我吧，始作俑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是誰?”

就像被戳到了痛處，路軒云終于安靜了下來，不再說一句。

路老夫人想到了什么，便道，“何神醫，之前你說過有失有得，既然這是‘失’，那‘得’呢?”

月老指著不遠處的芍藥道，“她便是‘得’，我說的對不對啊，路大少爺?”

眾人把眼光投向了路軒云，他臉上也掛不住了，把懷中的信拿出來，遞了過去。

“懷孕了?”

路老爺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把信紙砸在了兒子的臉，直接就走掉了。

“老爺，你......”

見老爺這般生氣，路夫人便更加不滿意的看了芍藥一眼，況且這件事又讓她聯想到了很不好的回憶，再想想兒子對她的態度，更是打心底瞧不上她。

這丫頭必定不是個心思單純的。

路老夫人倒是半喜半憂，喜的是路軒云都二十有三了，終于能有個孩子了，憂的是孫媳婦沒了孕育的機會，此時，一個小丫頭卻懷上了，這以后的日子啊，怕是誰都不好過。

但還是朝芍藥走了過去，道，“有了我路家的孩子，便是路家的大功臣，走吧，暫住我那邊，府里那么多事情，潔兒忙不過來，就讓我代勞吧。”

“娘......”

路老夫人朝軒云那兒指了指，便帶走了芍藥。

人走的走，只剩下母子兩人，院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路軒云坐在了門外，耷拉著腦袋，懊惱的打著自己。

“阿娘，都怪我，都怪我，我差點害死了她，現在她還......”

路夫人也跟著坐在了地上，這時候，說什么都沒有用，唯有安靜的陪著，才是最好的。

月亮藏進了云里，天地間更昏暗了些。

“哎呦，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牡丹喝的爛醉如泥，矮個子的老班主費力的把他拖回了房間，而他正在那兒自顧自的說著醉話。

“你就是在騙我......”

老班主無奈，道，“老子騙你啥了，真的是。”

“不許忘了我......”

“好好好，不忘。”

牡丹忽然捧起老班主的大肥臉，道，“你知道的，我最喜歡你了。”

長樂啊，我最喜歡你了......

他披散著發，難辨雌雄，水色的眸子像是帶著魔力般，僅僅是一眼，就要把人的魂給帶走了，老班主連忙拼命甩頭來保持清醒，這個勾人的妖精啊......

“......牡丹，你冷靜一點，老子害怕。”

咱們都是男人啊......

說完，牡丹就睡過去了。

老班主費了好大得勁，才把他安置在了床上，擦了一把汗，更是糾結不已，我該不該把那件事告訴他呢?

下午，一個老大爺來園中找他，說是知道天香園的秘密，結果騙了他十兩銀子，說的居然是有關路軒云的破事，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