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彎著腰為她細細的勾著玉羽眉。

他水色的眸子里滿是認真，骨絡分明的修長手指就著煙黛為她輕輕的掃著，每一下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才下的決定。

“噗——”

長樂看見了他從未露出過的呆訥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沒想到他也會露出這么傻呼呼的表情。

牡丹后知后覺的瀲瀲態，瞄了她一眼，怪道，“不許笑。”

“為何？”

“因為，我正在做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長樂聽他這么說，倒是沒聽明白了，問道，“畫眉有這么重要嗎?”

“畫眉是不重要，可我正在為長樂畫眉。”

她的臉頰微微泛起了可愛的酡紅，明顯是害羞了，牡丹也不戳破，繼續為她瞄妝。

長樂躲閃著目光，不敢再盯著他的眼睛，此刻，她垂著半合著的眼，格外的俏麗。

難道他的意思是說我很重要?

“可以了。”

“我瞧瞧。”

長樂趕緊轉過身，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輕盈嬌矜的玉羽眉下是如粼粼波光的柳葉眼，湖藍色的眸子上淡淡的嫣色胭脂，搭上櫻唇上輕點的茜色口脂，更是相得益彰。

牡丹沒等她開口，便道，“我最喜歡茜色，濃一分或是淡一分我都不行。”

“茜色?是這個嗎?”

少女歪著腦袋，指著自己嬌艷的唇，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個顏色吧。

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才是最撩人的。

“嗯。”牡丹別開了眼。

我這是怎么了?她不過就是詢問我顏色罷了，為什么我腦子里亂亂的。

怎么總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還是先談正事吧。

“長樂，等一會兒我就要離開萬府了。”

“不行！”

長樂一聽到這個消息，就不由自主的炸毛了，立馬站了起來，死死抓著他的衣袖不肯放。

“我這幾日很乖啊，你為什么要走啊。”

牡丹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撞，差點沒站穩，無奈的捏捏她的小臉蛋。

“既然我不再是以女人的身份存在，那就不便再待在萬府了。”

難道是害怕流言蜚語？

長樂猛的搖搖頭，道，“哪里不便，明明方便的很，我看誰敢瞎說，我必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還是那么的不講道理。

“對你來說可能是些耳食之言，可對我來說卻不是。”

為什么不是?

長樂來不及思考牡丹的話，就忽然被他一把抱住懷中，她的小臉埋進了他的胸口，馨香特別的好聞味道充斥著她的鼻腔，讓她留戀，讓她心悸，讓她沉淪。

她剎那間就明白了。

耳邊傳來了他溫熱的氣息。

“我總說著離開回州，無論表現的有多么從容，也不過是遲遲無法越過那夢魘，而做出的變相逃避罷了。長樂，現在我已經舍不得離開回州了。”

因為你。

牡丹放開了她，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道，“所以，等等我好嗎?”

他這算是在表白嗎?

長樂茫然的抬頭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知道心里很是歡喜，就像有無數的煙花在心頭噼里啪啦的燃著。

牡丹也不催促，耐心的等著她的回答。

少女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羞澀一笑，點了點頭。

牡丹對這個混世魔王還是很擔心，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閑時找找三位師傅，不許再惹事了，聽到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啰嗦。”

多年之后，他們都很后悔為什么早早就做了決定，是不是再晚一點，相處的日子便能多一分。

可是，萬事皆有定數，不會被任何一件事拖慢前行的腳步。

稻草床上的女子嘴唇全白，臉上無一絲血色，她手指動了幾下，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這是怎么了?

她揉揉眼睛，卻因為注意到自己的手而停了動作。

這黑色的長長指甲，她又摸摸自己的牙齒，緩緩放下了手，心里有點失落。

我怎么忘了，我已經是墮仙了啊。

“棲若，醒了啊?”

月老搖著蒲扇，慢吞吞的走進屋。

唉，沒人說話，實在太無聊了。

月老給她把了把脈，情況還算正常。內丹在她體內修復的很好，只是一個月之后，她這千年修為也算是毀的七七八八了。

“爺爺，主上這一世算是過了吧。”

無論如何，也算是做成了一件好事。

月老擺擺手，神情嚴峻，道，“早著呢。”

“啊?”

棲若慌了起來，她明明是保護好魄了啊。

“上次的魄只來了九縷，尚缺一縷，再者，第二次喚魄更加艱難，唉，到底怪我心急了，不該這么早就出手的。”

月老邊說邊更加用力的搖著蒲扇，他心底也是不安的緊。

“那，那怎么辦?”

“既是小狐貍的魄，便讓她自己去尋，旁人終究是旁人。”

月老指著她身旁的狐二，道，“別成天想別人的事了，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

唉，還是要告訴這丫頭啊......

棲若不明白他的意思，道，“我自己什么事情?”

“咳咳，老頭子要告訴你一件事，事先提醒一下，你不要太驚訝。”

“......好。”

心底怎么有種不祥的預感，算了算了，都成墮仙了，還能有什么事情比這更糟的嗎?

“狐二現在是你夫君了。”

“你說什么！”

棲若的眼神在一旁的“尸體”上來回掃著，一臉的不愿相信。

月老看她滑稽的反應，忍住笑意，道，“這妖王內丹的修復者必為妖王的親眷，你既不是他的媽媽，也不是她的女兒，而內丹在你體內十分的適宜，那必是認可你是妖后了。”

小丫頭，面對現實吧哈哈哈哈......

“還有這種操作啊。”

棲若摸摸自己的天靈蓋，這妖王內丹兼職當紅娘嗎?

月老猜到了她的心思，神秘道，“這妖王內丹與狐二可是同一種心思。”

“哦哦，那如果這內丹不認同我，那我豈不是白白去了仙骨了?”棲若卻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額，算是吧。”

月老表示很頭疼，這小丫頭怎么總說出讓他很難回答的話呢?

間接也說明棲若并沒有反對當妖后呢，哎呦喂，我怎么就沒看出來這混小子有半點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