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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希望市 (十二)

  • 光年之外的幻想
  • 九十億個名字
  • 4289字
  • 2019-10-20 00:23:12

城市的夜空之上,一艘艘巨大的飛艇像鯨魚一樣,緩慢而平靜的在藏青色的天空上懸掛著。

“今日希望市的治安管理局有破獲了一樁奇案,治安局的探員們在城寨的地下通道中發現了一座制毒工廠,毒品數量巨大,涉案人員眾多……目前,涉案人員已被治安局逮捕……”

飛艇的廣播正在向里城的居民們播報著這則新聞,時不時地還夾雜著一些電流的雜音。緊接著的是一段又一段的娛樂新聞和豪華餐廳的廣告,希望市的電臺很清楚,比起治安頭條,里城的人們更關心的是明天該看哪個女演員主演的電影,又該去哪家餐廳和親友們一起宴客……

莊沐凌此時也正走在街上,他自然也聽到了這則關于制毒工場的廣播,制毒工場的播報時長很短,在時間的安排上也很巧妙,這側新聞夾雜在財經頭條和娛樂新聞之間,仿佛是不想讓人知道發生了這件事一樣,也許根本那就沒有人會在乎外城是否有著一個毒害別人的工廠,也許這則新聞的意義不過是給里城的居民多添了一份飯后的談資罷了,莊沐凌這樣想著。

他站在兩棟摩天大樓間的縫隙之中,抬頭看了看狹長的天空,“他們并不在乎,或許是他們選擇了不去在乎。”莊沐凌對自己說道。

他嘆了口氣,他想起了碼頭的槍聲,“如果我沒有選擇去忽視它,那結果又會不會變得不同呢?”他對自己說道,這個問題就像這冬月的冷風一樣不停地煩擾著他,不停的在他耳旁刮著。莊沐凌仔細一想,當時的自己不也正如希望市的其他人一樣,選擇了視而不見。

“即使我沒有視而不見我又能改變什么呢?”他把手放假了衣袋里,灰色的背影消失在了蒸汽與霓虹燈中。

就這樣,希望市像是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過去了兩天,正如莊沐凌推測的那樣,銀鱒大廈的毒品案子被人們跑在了腦后,布萊頓那邊也是毫無消息,莊沐凌也只好不再去想這件事情,他學會了遺忘,用遺忘和漠視來掩蓋自己心里的苦悶與迷惘。他開始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產生了懷疑。

“我這的能憑借自己接近真相么,我現在做的事情真的有意義嗎?”他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他常常這樣,在某個路口或者小巷子里,呆呆地看著泛著灰色的天空,看的出神。

莊沐凌就這么心不在焉的走在街道上,人群如潮水般的進退著,人們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或是喜形于色,或是愁上眉梢,他們并不是惡人,莊沐凌心里明白,他們之所以對希望市的罪惡,外城居民的艱苦毫不在意,是因為他們看不到,也不愿意看到這些罪惡的發生,“看不見,即并沒有發生”本著這樣的心態,里城的大多數人得以沉浸在自己舒適的烏托邦世界之中。

莊沐凌低著頭,在石板路上心不在焉的走著,他忽然感到自己在什么東西上面撞了一下,他回過身來,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抱著牛皮紙袋的女人。袋子里鮮艷的橘子滾落了一地。

“啊呀,抱歉抱歉。”那個女人說著,彎下身子去撿掉在地上的橘子。

莊沐凌見狀,連忙蹲了下來,“沒有沒有,該道歉的人是我,”他紅著臉,笨拙地撿著地上散落的橘子,有小心翼翼地把橘子放回了袋子里。

“謝謝你,“她說,證明了這才看清了她地模樣,臉龐看起來有些瘦削,但很健康,雪白的皮膚上,畫著一道像海棠一樣鮮艷的唇彩,她笑了笑,成了這條街上唯一的色彩。她看上去約莫二十五歲上下,膽小起來去,卻象是個少女一樣地單純,甚至可以說是天真,就像一張白紙一樣。

莊沐凌突然感覺心里的某個地方暖了一下。

“實在是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莊沐凌怯生生地道著歉。

“哈哈哈,沒事,沒事兒。”她的聲音在這寒冷的傍晚,像是夏日里的一絲涼風,輕柔地撫過莊沐凌地耳畔,打斷了莊沐凌苦澀的思緒,莊沐凌聞到了一股薄荷的味道。

“吃個橘子吧。”她說著,把一顆鮮艷飽滿的橘子遞給了莊沐凌。

莊沐凌接過橘子,也朝她笑了笑。

“那么,回見啦,少年。”于是轉身便消失在了灰色的人群中。

莊沐凌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慢慢地淡出了視線,先前的那些煩惱不知怎么的,都一掃而空了,他把橘子放在鼻尖問了問,是久違的陽光的氣味,在這樣一個傍晚,尤為難得。

“也許,這個城市的人也沒那么糟。”莊沐凌向前走去,毫無疑問,莊沐凌將會記住她的笑容。

月亮升得老高,已是午夜,蘇穆荀此時正一個人在街上漫步,他看了看兩棟樓之間狹窄的天空,午夜的天空是深藍色的,像一條藍色的絲帶,一直延伸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

蘇穆荀把手插進了口袋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真冷啊,”他心想。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走到這條有些清冷的街上,仿佛有著什么不可抗力驅使著他一樣。

他邁著有些猶豫的步伐走進了一條巷子里,巷子地盡頭溢出了一道有些溫暖的光,蘇穆荀朝著亮光走去,來到了一間有些古樸的石磚房子面前,從房子的石磚用料來看,多半是有些年頭了。這樣的老房子在這一帶并不多見蘇穆荀透過有些渾濁的玻璃窗戶,看清了這里原來是一家書店他走到門前,輕輕地轉動了·有些冰涼的黃銅門把手,門吱的一聲開了,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從屋子里漫了出來,蘇穆荀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子里,溫熱的空氣讓他緊繃著的身子立馬舒展開來,,他長舒了一口氣,舊書和茶葉混雜在一起的氣味讓他感到很踏實。

“喝杯熱茶吧,一位身材有些矮小的老猶太人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清茶遞給了蘇穆荀。他道了聲謝,端起杯子放到唇邊,小心地吹了口氣,輕輕地抿了一小口,發燙的熱茶注入胃里,讓他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請隨便看看吧。”老猶太人推了推鷹鉤鼻上的圓片眼鏡,瞇著眼睛說道。

蘇穆荀走在一排排的書架間,環視著四周,他在這書海中穿行著,當他走到一個角落處時,他驚訝的發現,在這午夜的書店里,自己并不是唯一的顧客。在這充滿了陳舊的他的余光卻瞟見了一抹與之格格不入的身影,他朝著那個方向望去,一位穿著白色衛衣的少女正低頭看著一本書,黑色的頭發垂了下來,剛好遮住了她的面龐,她白色的身影在這一排排棕色的舊書架之間,XX市咖啡上飄著的鮮奶,單純而又美好。她這時也注意到了蘇穆荀,她轉過頭來,撩起了自己又黑又直的短發,別在了耳后,露出了她清澈的眼睛和側臉。

“穆……穆荀同學?”她脫口而出,看樣子似乎有些吃驚。毫無疑問,他倆是認識的。事實上,他倆剛好就在一個班,她對蘇穆荀的印象很深刻,應該是說,學校里的大部分人都對蘇穆荀印象深刻。在大多數人的眼里,蘇穆荀就是一個時常兇著臉,脾氣差,愛說臟話,以諷刺別人為樂的人。除此之外就是跟眾星捧月的莊沐凌關系很要好,這也是大部分人認識她的原因之一。她原本對蘇穆荀的印象也是僅此而已。

直到有天放學,她在回家時偶然路過了某個人煙稀少的巷子,她遠遠看見一個藍色的背影蹲坐在那里,有手里的肉干,逗弄著一只小貓,那個人便是蘇穆荀。讓她吃驚的是,那時的蘇穆荀,臉上所有的暴躁和兇狠都蕩然無存,只是單單的微笑著,看著自己大腿上臥著的貓咪,些顯疲憊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是比微風還要溫柔一倍的目光,和他平時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極端。從那時起,她開始留意起了蘇穆荀,她有時候想,蘇穆荀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易怒和暴躁會不會是他編制的面具呢?

有天,當她走過蘇穆荀的課桌的時候,看到他的抽屜里放著一本《悲慘世界》,這也是她正在看著的書,她驚喜的發現了自己和他的這個共同點。當天夜里,她讀到冉阿讓僅僅因為一塊面包而被判入獄時,她不禁會想,蘇穆荀讀到這段時,心情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呢,為冉阿讓的遭遇感到難過和不公。這時的他又會是什么樣的心境呢?她試圖通過老舊的文字來窺探蘇穆荀此刻的內心。而她沒想到的是,幾天后,他倆就在這間書店里相遇了。

“穆荀同學,沒想到你也剛好在這里啊。”她有些慌亂地問道,她沒想到,在這個寒冷的夜里,蘇穆荀就這么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啊,你好你好。”蘇穆荀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你在看伊利亞特?”

“啊,是啊,我就隨便翻翻。”她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敢與蘇穆荀的眼神直視烏黑發亮的短發也隨之晃了晃。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緊張,在學校的時候,這份感覺從來未曾有過。

“那個……”蘇穆荀皺著眉,像是有什么心事在煩擾這他。

“那個……”蘇穆荀頓了頓,“你哪位。”

“欸!!!!???”她抬起了頭,笑容僵住了。

氣氛陷入了極為尷尬的死寂。

“完了…….”蘇穆荀心想,“看樣子是學校的人,問了不該問的了……”

“我是書苒啊,陳書苒,我是咱們班的語文課代表啊……你完全不認識我嗎……?”她皺著眉說道。

蘇穆荀僵住了,他擦了擦汗。

“那個……伊利亞特好看吧……?”

“你對我就完全沒有影響嗎…..?”書苒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失落。

“這個啊……”蘇穆荀心里明白,整個班能讓他記住名字的也就莊沐凌他們三個。

“話說,你這么晚了怎么還在外頭?”蘇穆荀試圖轉移話題。

“我剛上完補習班……剛好路過這里。”她說著,不停的眨著自己的睫毛,蘇穆荀打量著她頗為精致的臉龐,精致,但不加以任何的修飾,正是這份不加以任何修飾的簡單,讓她得以與眾不同,與蘇穆荀所厭惡的濃妝艷抹的女孩們區分開來,就像一杯牛奶,單純但香甜。

她也是少數和蘇穆荀說話時沒有遭到嘲諷的女生,這一點連蘇穆荀都很吃驚。

蘇穆荀看了看表,“都十二點了,你這么晚沒問題嗎?”

“欸?十……十二點了?”她猛地把手里的書啪的一聲合上,“已經這么晚了嗎,完了完了。”她踮起腳把書放回了高高的書架上。

“完了完了,要趕不上輕軌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慌亂地從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條圍巾。

“你要回去了?”

“嗯,我得快點回去才行。”她把厚厚的圍巾圍在了脖子上,把整個臉埋在了里面,快步走到了門前,蘇穆荀則不緊不慢地跟了過去。

她剛把手放在了門把上,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頭,蘇穆荀正好就在她身后的不遠處。

“那,今晚就先這樣了,很高興見到你,穆荀同學。”她瞇著眼說道,即使是看不到臉,卻也能感受到她臉上的笑意。

于是她推開門,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寒夜里。

蘇穆荀舒了口氣,接著在書店里閑逛著,他又看到了那本《伊利亞特》,他低頭看了看表,嘆了口氣,嘴里嘟嘟囔囔的罵著什么東西。跨著大步走到門前,推開門,跑了出去。

蘇穆荀快步朝著輕軌站的方向走去,他總歸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家。

“只是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罷了,他怎么對自己說。”

終于他趕上了,陳書苒的潔白的身影就在街對面的不遠處,蘇穆荀快步跟了上去,輕軌在他們頭頂經過,急速飛馳地輕軌燈光一閃一閃地照著街道。

蘇穆荀這時猛地停下了腳步,他喘著氣,像是被什么東西嚇住了。他大聲喊住了書苒。

書苒這是也回過頭來,他看到蘇穆荀在街對面對她招手。

“死女人快給我過來啊!!!”蘇穆荀大聲地喊著,聲音卻有點顫抖。

又一班輕軌在他們的頭上經過,燈光忽閃忽閃地打在她的臉上,書苒感覺自己踩在了什么滑滑的東西上面,借著燈光,她看到自己的鞋子被染紅了,她猛地吸了口涼氣,她回過頭。

那個“人”咧著嘴笑著,沒有眼睛地笑著,死死的盯著她,嘴巴裂到了耳根處。

“滴答滴答”,那是血滴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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