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真的有那么邪乎?”
摩柯將信將疑地望著嬸嬸,她之前就聽嬸嬸提起過此事,當時也只是覺得新奇,當個趣聞聽聽罷了。
M國是個宗教信仰濃厚的國家,除了在封建王朝時期興起的本土宗教以外,在被殖民時期,隨著強國的侵略而被帶入的國外教派也在M國扎根,吸收了大量的教徒。
對于這些神神鬼鬼之事,當地人民尤其是鄉下小鎮,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真的,我就親眼看見過。當時有個從鎮上剛轉來市警局的小警員,不清楚情況,跟他攀談了兩句,當天就連續犯了三個錯誤,氣得帶隊的老警長直接把他又調了回去。”
嬸嬸握緊了摩柯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你還是快點搬回來吧,你現在一個人住外面嬸嬸不放心,你回來嬸嬸還能照應一下你。”
摩柯點了點頭,此時此刻才覺得親人才是永遠的依靠,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可是,那個男人為什么會出現在我住的小旅館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聽說是被一個H國的女人帶走的,后來那女人安頓好那男人之后,就又回了警局留了旅館電話,我一聽電話號碼很熟悉,才想到可能就是你住的那一家。”
摩柯一聽到“H國女人”幾個字,心中頓時冒出了一串火焰,當即就猜到了是誰。
她本就看林邀不順眼,此時又得知林邀帶了一個災星到旅館來,更是火氣直冒,將林邀和她帶來的那個男人視為她男友出軌愛情破滅的罪魁禍首。
一切都是林邀的錯!她男友態度的變化,都是因為這個女人來了之后才有的,絕對是這樣!還有那個災星,正是他來了之后男友才跟她撕破了臉。
不行,她不能任由那個災星住在那里,她要把那個女人留下的災星趕走。
摩柯此時怒在心頭,完全毫無邏輯地將自己的不幸怪罪給了林邀和樂祥輝。
念頭一動,摩柯就趕緊跟嬸嬸道別,快步離開了嬸嬸家,卻沒看到在她轉身離開之后,嬸嬸臉上浮起了得逞的冷笑。
半年前卡努市郊的土財主剛死了老婆就看上了嬸嬸家的小女兒,前來提親。
嬸嬸一邊貪戀土財主的家產和地位,一邊又覺得土財主的年紀都快趕上自己了,把小女兒嫁過去又怕虧待了她。
正巧那時她的侄女兒從鄉下來投奔她,嬸嬸就將如意算盤打到了前來投奔她的摩柯身上。
摩柯和她的女兒是堂姐妹,姿色也是一等一的年輕漂亮,只要把摩柯嫁過去,姻親也沾了,還不會讓自己女兒吃虧,也順道解決了這個來投奔她的大包袱,完全的一石三鳥的計劃啊。
然而沒曾想到的是,摩柯并不是獨自一人來投奔她的,還帶來一個吃閑飯的男人,而摩柯對這個男人更是愛得死心塌地。
這個男人阻礙了她一石三鳥的大好計劃,嬸嬸自然是看不慣他的,幾次想要拆散他們倆都沒能成功。
這下可好了,摩柯對那男人死了心,她就能好好將摩柯嫁出去,從此以后榮華富貴不就是唾手可得了?
摩柯回到小旅館就開始大肆宣揚樂祥輝的“災星”事跡,把她通過嬸嬸聽到的關于警局里發生的詭異事件都說了出來。
旅館里的其他房客在聽到摩柯的話之后,前后對比了一下,確實在樂祥輝到來之后,這里就發生了許多意想不到的倒霉事。
房客們紛紛聚集起來,一大早找到了旅館老板克魯,想要對此事討個說法。
看著房客們將自己的房間堵得水泄不通,還沒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老板也是一臉的懵圈。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爭先恐后想要表達什么,嚷得老板一陣頭疼。
最后房客們選出了一個代表,將他們到來的意圖完完整整表達出來之后,老板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你們是想要我趕他走的意思?”老板放沉了嗓音,熟悉老板性子的老房客們都知道,這是他開始生氣的表現。
但為了以后日子能過得下去,房客們還是硬著頭皮開口:“老板,我知道你是受人之托才接納的他,但也要考慮到整棟樓的人的安全吧?自從他來了之后發生了這么多咄咄怪事,要是出了什么大事,我們誰都擔當不起啊。”
“是啊,是啊。”
所有人都在跟著點頭附和,摩柯躲在人群當中,開口說道:“如果只是意外,那也就罷了,只怕是有心人故意為之,那就更加防不勝防了。”
話音一落,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越發的嚴肅起來,摩柯的一句話就將樂祥輝以及把樂祥輝帶來的林邀推到了風口浪尖。
望著烏泱泱的一群人,老板想要從中找出剛才說話的人是誰都力不從心。
在維和部隊服過役的老板,顯然知道一句危言聳聽的話在人人自危的環境中,將會像一顆毫無阻礙的野草一般在人們的心中瘋狂滋長。
老板鐵青了臉色,一邊是對朋友的承諾,一邊是對整棟樓所有人的責任。雖然他也不信什么災禍之說,但人心所向,他又能反對得了多久?
“我不同意,我不會趕他走的。他不過是在這里住上幾天,等道路一通立馬就會離開的。”老板最終還是選擇了拒絕,答應過林邀的事,他不想食言。
“老板,那個女人明顯對你隱瞞了真相你才答應她收留這個男人,現在情況都已經清楚了,你何必再堅守跟這樣一個女人的約定?”
有人看出老板不肯松口的原因,轉而攻向林邀,企圖改變老板對林邀的看法,卻不巧反而惹怒了老板:
“你是對我的決定有意見?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你不愿意住這里,就給我滾。”
聽到此言,房客們都禁了聲。
他們在這小旅館住了這么久,從來都是見老板一臉的和顏悅色平易近人,一直都將老板看作是個虎目熊姿但卻心寬體胖的老大哥。
房客們未曾想過老板也會有如此大發雷霆的時候,只見他此時頭上青筋乍現,手臂上的筋肉都緊繃起來,哪里還有一點之前尖著嗓子跟大家調笑的樣子。
“你們也是,”老板將怒視的目光投向四周所有人,“不想住的都給我滾。”
見老板氣壞了,房客們頓時也都鴉雀無聲。他們若是搬出了這里,就絕對找不到比這更便宜的住宿了。
房間里落針可聞,每個人的臉上表情各異,有人在想如何用別的方法打動老板,有人則在考慮怎么讓樂祥輝主動搬走。
“都杵在這做啥,我這里有黃金可以撿嗎?”
老板不耐煩地瞥了眾人一眼,語氣也帶著火藥味。
他一大早就被這堆人叫醒,還被堵在自己房間里,沒發起床氣已經是他克制之后再克制的結果了。
結果沒想到這群人還想要他把樂先生給趕出去,這是要“逼宮”嗎?到底誰才是旅館的主人?
老板氣不打一處來,就差拿著拖鞋將他們一個個拍出去了。
一群人眼看說服不了老板,只好暫時打了退堂鼓,紛紛離開了老板的房間,路上時不時嘀咕著討論把樂祥輝趕出去的方法。
樂祥輝此時恰巧從樓上下來,因為伙夫切到了手指不能開飯,樂祥輝打算自己做一些吃的跟老板一起吃,卻沒想到剛到一樓就看見一堆人從老板的房間里出來。
樂祥輝緩緩朝老板的房間走去,跟其他房客們擦肩而過時,樂祥輝能明顯感覺到這群人的躲閃和嫌棄。
停下腳步回望,那些人都用樂祥輝熟悉的眼光看著他。
厭惡、鄙夷、仇視,每一個表情都讓他覺得那么似曾相識。
是了,是在警局里的時候,那些巴不得他趕緊離開的人們臉上都是這種表情。
樂祥輝明白了,自己可能又要待不了多久了。
敲響了老板的房門,里面傳來老板不耐煩的聲音:“又是誰啊,不想住就給我滾,別老來煩我。”
雖然這么說,老板還是開了門,看見來人是樂祥輝,立馬收起了臉上的不悅,心道還好剛剛說的M國語,不然真怕這位先生聽到了會想多。
“樂先生,有事嗎?”老板笑得像個開心果,小心翼翼地用Y國語問到,完全沒了剛開門時那一臉的羅剎相。
老板想請樂祥輝進屋,但樂祥輝只是搖了搖頭。
他笑容淡淡,神色很是溫和:“原本想借用一下廚房,現在看來好像不太可能了。”
整棟樓就只有一個廚房,以他現在的處境,若一進去,恐怕其他人都會急得跳腳,以為他要在廚房里投毒了吧。
老板聽出了樂祥輝話里的意思,知道他可能猜出自己要被樓里所有人驅逐的處境了。
“你放心,我答應過林在你回國之前照顧好你,不會食言趕你走的。”
老板和藹地笑著,伸手想去拍樂祥輝的肩膀給他打氣,卻沒料到眼前的男人側了下身子躲開了。
樂祥輝搖了搖頭,“現在還是別碰我比較好,我不想你也出事。”
老板是個善良的人,在知道他是個掃把星之后仍愿意收留他,樂祥輝是真的不想將自己的霉運帶給別人,尤其是對他有恩的人們。
聞言,老板十分不贊同地皺緊眉頭:“不屬于你的污蔑,如果連你自己都承認了的話,誰還能幫你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