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邀也不想繼續跟他們打啞謎了,直接說道:“樂先生,你有手有腳,腦子也沒壞,身體應該也很正常,在回國之前謀一份計時性的工作應該很簡單,你最大的障礙可能就是語言溝通上的問題,但我想警局應該能為你介紹到合適的兼職才對。”
從男人之前的穿著,說話的遣詞用句,舉手投足間良好的素養和氣質上來看,他應該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一個年過三十的正常男人,應該早已接觸了社會,不可能沒有一技之長傍身的,然而他卻并沒有選擇務工來解決目前拮據的狀態。
他能平安出院,說明落水對他的身體并沒有造成什么傷害,那就排除了他身體不適的原因。
那就是說,他還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男人垂著眸思考了一會兒,朝坐在一旁的麥卡龍警長投去了詢問的眼神。然而警長則是瞪大了兩只眼,那神情擺明了是在說:沒可能的,你有多遠就請滾多遠。
男人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他也沒指望M國的警察會為他謀一份兼職。他現在走到哪兒都是一枚不定時炸彈,不是他不愿意找兼職,而是他不想禍害任何人。
他沒想到自己的霉運體質竟然會這么厲害。雖說在他小的時候就有一點苗頭,可也不像現在這樣離譜,動不動連身邊的人都會被殃及。
思來想去,應該是當年那位風水先生送給他們家的那塊血玉起了作用。
小時候,他們家里來了一位風水先生,風水先生說他命中犯煞,輕則霉運纏身禍事連連,重則殃及親友禍害子孫,于是送給了他們家一塊巴掌大的血玉,說是能壓住他的煞氣。
雖然他們家里只當這是江湖騙子為了騙錢而隨口胡謅危言聳聽罷了。但那塊血玉確實是上好的良品,沒有雕刻成型,僅僅只是去皮打磨拋光了表面,但仍舊掩蓋不了血玉鮮艷靈動的血沁花紋。
都說玉有靈性,會認主人。這么一塊沒有雕刻過的近似原石的血玉應該不會是陪葬品或者家傳之物,也就是說這塊玉是沒有認主人的,他們家拿來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這么一塊血玉雖不方便隨身佩戴,但家里還是為他準備了一個錦囊,將血玉放置其中方便他隨身攜帶。
從那以后,那塊血玉就從未離開過他身邊,雖然偶爾也會接連不斷發生倒霉事,但也都是些不疼不癢的小事,誰沒個頭疼腦熱的?他也就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
可就在一周前,那個放置血玉的錦囊隨同他所有的私人物品被盜走之后,倒霉事便鋪天蓋地朝他襲來。
起初他還不知為什么會這樣,直到他路過一家民宅,看到一位M國當地土著巫師咿咿呀呀對著一棟房子念叨著什么的時候,才想起當他小時候還住在H國自家老宅時,某天家里來了一位古怪的風水先生。
從那天之后,母親就給了他一個錦囊,要求他不離身帶著,千萬不能弄丟。
他那時才六歲,也好奇過錦囊里是什么,打開之后發現就是一塊沁有血紋的光滑石頭,也就沒多在意。后來他長大了,才知道那是一塊昂貴且年代久遠的血玉。
想到近三十年來都是這塊血玉保護著自己,男人十分懊悔弄丟了這塊可以稱得上是救命護符的石頭。
如今沒有了血玉的庇護,他就像個瘟神,走到哪兒就把災禍帶到哪兒,搞不好久了之后還會出人命。
想到因為自己的霉運會使得別人喪命,雖不是他主觀意愿上的,但也無異于死在他手上,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擺在他面前的路有兩條,一是尋找可以代替血玉鎮壓住他身上霉運的東西。
可是目前他處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語言不通,身無分文,在一處地方待太久還會把霉運帶給別人,顯然目前這條路走不通。
而另一條路則是放棄抵抗,要么等哪一天被自己的霉運給害死,要么就是在自己的霉運帶來無法挽回的后果之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做得到嗎?
落水時的感覺仿佛再一次爬上他全身的感官。冰涼的河水浸濕他的全身,寂靜的水浪吞噬他的呼喊,無邊的黑暗侵蝕他的意識。死亡似乎在慢慢靠近,他離水面越來越遠,眼睜睜看著自己往下沉,往下沉,直到沉重的眼簾將他與僅剩的光亮隔離……
“你的命可是我費心費力給救回來的!”
女孩略帶慍怒的話音劃破了眼前的黑暗,男人回過神來,身上還帶著因回想起溺水時而起的戰栗。
眼前的女孩眉頭緊鎖,一手緊緊揪著他皺巴巴的衣領:
“請你尊重我的勞動成果好嗎,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