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我知道你總想推開我。”

夏景宸的聲音很輕，可寧凌卻覺得那聲音有些刺耳，卻也沒再說什么。

反而夏景宸更加堅定的看著她：“等到你不再需要我的時候，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

寧凌輕笑一聲，平靜的回視：“為什么呢？鈍刀子殺人更疼嗎？”

“承認吧，你也擔心我。”

“所以呢？”

“我到底是不是他。”

寧凌靜靜地看著他，用盡量平靜地語氣回答：“不是。他已經死了。”

夏景宸忽然扯開襯衫，露出胸口偏上的疤痕：“是這一槍嗎？”

寧凌下意識去觸碰，卻又在即將觸碰時頓住，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閃爍，窸窸窣窣的追捕聲、不斷傳來的惱怒的低罵、忽然驚喜的嗤笑、命令聲、悶熱煩躁的感覺縈繞著她，直到一聲槍響、骯臟的唾棄和不屑的陌生語言、和中槍聲隨即而來的重物倒地聲，似乎一切感官都消失了。

夏景宸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觸摸到疤痕：“是這一槍嗎？”

猛然回神的寧凌，聲音很輕，聽不出什么情緒：“什么時候受的傷？”

夏景宸一直關注著她，看著她出神又努力保持正常，心里已經猜的七七八八。

幾乎是同時，兩股視線相撞，對上寧凌詫異不解的眼神，夏景宸眼神倒是真誠又堅定：“你不承認也沒關系，反正我也走不掉了，我會慢慢想，怎么把那些記憶就弄丟了。”

寧凌看著他，一個身上有八百個心眼子的人忽然把自己的心拋開給她看，她知道那意味著什么，正是這樣才會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連忙移開目光。

“我算是親自選擇了一個監視我的人。”夏景宸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為什么會偽造那些視頻、音頻，還有日記。因為……我或許從一開始就想引誘你，從找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想好了。”

寧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夏景宸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精準的靠近，吻了吻她的額頭：“剩下的事情不用擔心，等我安排就好。”

夏景宸睜開眼，恍惚間好像看見了另一個時間的她，還是青澀的模樣。

他總有一種錯覺，他們曾相互信任、彼此契合，他從來沒有什么所謂的感覺。所以，他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讓她暴露一些事情，以此來隱藏他的一些秘密，去窺探一些想要被掩蓋的真相。

……

寧凌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竟然窩在他懷里，順著他的喉結，一路向上，棱角分明的下顎已經冒出許多胡茬，姣好的容顏，皮膚卻是粗糙，看著他眼底遮都遮不住的烏青。

寧凌忽然發現，她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仔細的瞧過他了。相處之間的錯覺，總會讓她感覺他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年輕的、肆意的、總會毫不猶豫、不顧一切奔向她的少年。

寧凌伸手摸向他的喉結，還剩一寸的時候，手腕忽然被握住，男人慵懶的睜開眼睛，扯出一抹笑容：“怎么醒的這么早？”

寧凌也沒掙扎，任由他握著，往他的懷里蹭了蹭：“不早了，都快下午了。”

“怎么睡這么久，我還是好困。”夏景宸順勢松開她的手腕，摟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像是一只打盹的獅子。

感受著他懷里的溫暖，寧凌也重新閉上眼睛，聲音更懶散：“我做了一場夢，很長很長的夢。我夢見了你。”

“嗯？真難得，我還能入你的夢。”

“我夢見，我們在一片驚險刺激的熱帶雨林里被人追殺，你為了保護我，隱瞞了中毒的事情，獨自引開了殺手，最后命喪黃泉。”

“……那可真的不是一個好夢。”

“確實。可我……我害怕了。”

懷里的聲音很輕，卻讓他睡意全無。

“什么？”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夏景宸對上她的眼神，眼帶笑意：“你睡著沒多久吧，我把你從沙發抱起來的時候，你還跟我說話來著。”

“哈哈……是因為我在等你啊。”寧凌幾乎是下意識笑出聲，眼神卻緊盯著他，“你真的見過于言嗎？”

夏景宸倒是坦然承認了：“沒有。你不是也得到消息了。”

“故意放給我的？”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畢竟偷偷調查出這么大的事。”

他們之間好像總隔著什么，每次見面看似親近曖昧，實際上卻處處都是試探，見招拆招。那這次呢…又能有什么不同，他們有個自己的打算，卻又想保對方周全，似乎是下意識的認為，他/她本就不該牽扯進來。

寧凌似乎放棄了掙扎，重新窩回他的懷里：“你不該知道的，等一段時間，再等一段時間，我會告訴你一切。到時候你也會想起一切。”

夏景宸摟緊了懷里的女孩，聲音溫柔：“好。我等你。”

“我不會傷害你的。”寧凌的聲音很輕，像是呢喃，更像是誘哄，“不管你查到了什么，都要相信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