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時李文媛還在嘮叨著小輩的終身大事問題:“琳瑯怎么也沒動靜?她還是女孩子,琳瑯這有二十四了吧?可以開始找男朋友了,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衛淇奧忍不住說:“媽,這是哥哥姐姐們的私事,你就別操心了。”
“你懂什么,有些事就不能讓你們任性。”
衛淇奧不服氣,從副座上反過身來對他媽媽說:“十五六歲的時候你們就唯恐我們談戀愛、到了二十四五又唯恐我們不談戀愛,你們這樣的大人會讓我們小孩很為難的。”
李文媛今天被她大姐懟了好幾回,難得的心情不好,對兒子說話聲調也高了:“衛淇奧你別借機給我裝神弄鬼,你要是亂搞小心我停你生活費、看你在外國怎么辦!”
衛淇奧嗤笑:“什么嘛、拿錢威脅我?我——”
他還沒說他會如何衛汀開口了。
只見衛書記先對妻子說:“你跟兒子說這些本來就不應該”不待妻子回答,又各打五十大板、對衛淇奧道:“你跟你媽就這種口氣?你媽是關心你。”
衛淇奧哼了一聲,坐直回座椅。衛汀從后排看著身高已經超過媽媽許多的兒子,要到冬天他才過十七歲的生日,可他似乎心思很活躍了。衛汀皺了皺眉,看來要跟老三打個電話,問問這幾年在美國是不是弄出妖蛾子來了。
因為明天下午的飛機就走了、累了一天到家后李文媛還是忍不住叮囑東叮囑西;衛淇奧打發了他媽媽,走到他爸書房門口,敲了敲門,聽到里面一聲“進來”才推門而進,這一套程序是從小就做慣了的。
衛汀坐在七十年代常用的老式辦公桌后奮筆疾書,他不習慣用電腦,都是大量的手稿。“你有什么事嗎?”他抬頭、雖然口氣還是那么公式化但心里不免暗暗驚奇。
兒子有什么事情一般都是和他媽媽說,這回校前夕兒子獨自跑來找自己大概是真的遇上了解決不了的難事了。一瞬間衛汀心都軟了,他準備只要不是事情特別惡劣的哪怕是兒子一夜之間把學費都花光了都一概原諒兒子。
衛淇奧開口:“爸爸,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就是你們學校的,嗯,還是你們中文系的,她今年畢業,你能不能關照一下啊。”
衛汀太過于驚愕反而臉上一絲表情不顯。衛淇奧見他爸爸沒有咆哮著拍著桌子跳起來,得到了很大的鼓勵,往書桌前又走近了一步,口氣也放松了:“爸爸,也不算走后門,真的,她本身也挺優秀的、是你們系的高材生呢。主要她人太善良了,很容易被人欺負,現在大學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衛汀沒在意兒子對自己單位的批評,他似乎還沒有消化里面的信息量:“你認識和大的學生?中文系?女生?”
三連問尤其最后一問讓衛淇奧有點難為情,可他點點頭:“就是無意中認識的,真的很好的一個姐姐。她上學期的論文被人抄襲了老師都不肯幫她的,所以你給把把關唄,不要你給優待、別讓該屬于她的被人搶了就行了。”
從書房里出來的衛淇奧心情輕松愉快,覺得自己總算為喬小詩做了一點事。他在走廊撞上了金燁,卻好脾氣的只問一句“你上廁所嗎?”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衛汀還坐在書桌后消化兒子給他帶來的震驚,這時門口又探進一個腦袋,他一抬頭就看見金燁那副不討喜的懦弱樣子。金燁怯生生的問:“叔叔,哥哥是有什么事情嗎?這么晚了還來找你。”
衛汀剛剛已經從兒子那里得到了足夠的驚喜,對于金燁的舉動不覺得訝異,相反還有一絲厭煩,口氣也就不太好了:“那你這么晚了來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呢?”
“···”金燁的眼淚忽的又擁滿了眼眶。
衛汀正滿是思索的時候,越發不耐煩,手里的筆篤篤敲了兩下。金燁憋住眼淚,吸口氣,小聲說:“叔叔,我、我不是來告狀,我是為了哥哥好,我怕哥哥犯錯誤。哥哥他好像談戀愛了——”
衛汀眼睛驀然睜大了,眼睛里射出的光簡直刺人,金燁差點堅持不住腿軟跌倒在地。他咬著牙走近書桌,把手機放到桌面:“叔叔,哥哥這幾天總是約這個女孩來家里見面,我、我都親眼見到了好幾次。每次這女孩都是從里面房間出來的,倆人沒在客廳里。哥哥都是要那女孩在你不在的時候來;那女孩要他千萬別說出去,還說這不是開玩笑的事,哥哥說他這么大了,有權利···”
金燁記憶力不錯,不僅把衛淇奧和喬小詩的對話復述了個七七八八,連語氣神態都模仿得很像。不由衛汀不信,就算衛汀不信,手機里那照片——
衛汀頭有點發暈,如果他這時候起身一定會站不穩,他從沒這么氣過,就連當初向李文媛求婚被李家趕出來也沒這么氣過。可他面部板結得厲害,反而一點情緒不外露。
他目光流轉如電,轉到金燁身上,看得金燁渾身不自在起來,覺得身上好像被這目光灼燒出大洞來。金燁結結巴巴還想說什么,自己只是一心想為哥哥好,這不是哥哥的錯,要錯也是那女孩的錯,一定是她誘惑哥哥。但他自己也聽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么,或者什么也沒說出來;更沒注意到衛叔叔有沒有說什么。
當金燁清醒過來時已經在自己房間了,他倒在床上,發現自己里面的衣服居然已經濕了大半。
“老衛你干嘛呢,還沒睡?”李文媛半夜想上廁所,醒來卻發現老公不在,她揉著眼睛走到書房,果然看見老公還坐在桌前。
衛汀松開手里的筆,手心汗津津的,也不知道攥了多久:“沒事,就是課題上有個小問題。我在想明年要不要多請幾次假也過去看看小九,他人也大了,父母再不關心都來不及了。”
“老衛你、你還好嗎?”李文媛驚駭,甚至伸手去探老公的額頭。
衛汀別扭的躲過,咳嗽一下:“這不是自己親生的嗎,心里還是想著他好。”
·····
姐姐你在么,不至于還沒下班吧。
你干嘛總不理我,電話也總是在忙,你這破單位到底是什么吸血鬼啊。
姐姐我明天下午的飛機,你會來的吧,你說過會來送我的。
姐姐我現在往機場去了,你別遲到啊。
姐姐我現在到機場了,你到了沒有,我沒看見你。
·····
李文媛是特別請假來送兒子的,老公破天荒跟她說要她送送、還說他們做父母的平時對小孩關心不夠,把他都是扔給他幾個堂哥了這是做父母的失職;弄得她一下很不適應老公從暴君到慈父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