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蒸汽升騰,迷蒙蒙的白霧遮籠了一切。
一具強健的體魄,隱隱約約顯現在蒸籠的白霧中,一縷縷暗紅的血漬,自其體魄上順著引力流入地漏中。
一只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劃過覆蓋了一層水霧的鏡面,清晰的面孔倒影在其中。
“真血的洗禮,果然不同一般啊!”葉末感嘆道:“爺爺,你留給我的這一切,很難說清是福是禍。”
撫摸著手臂上一塊塊富含彈性的肌肉,曲線分明的八塊腹肌,葉末自醉其中,真血洗禮的結果,分明是將他的體魄重塑,初步排除了本體的雜質,日后持續不斷的進化,方能將肉身臻至化境。
但是,每一步的進化都是異常艱難,甭說臻至圓滿,就是每次的進化,都必須要承受肌體撕裂,血肉重造的劇痛,并非每次都能熬過去。
強到一定程度,甚至會引來天雷地火淬體,一個不留神就是魂飛魄散,形神俱滅的下場!
葉末甩頭,拋開了思緒的延伸,正視鏡中的自己,突然發現五官的輪廓變得棱角分明,眸子幽暗而深邃,帶著一絲邪魅般的俊逸。
“五官變得立體了許多…”葉末摩擦著面龐,微微失神后,驀然笑道:“小爺比以前帥多了!”
爾后,葉末想到某事面色一沉,冷聲開口:“也只有這樣的體魄,才有資格在那樣的世界里先站住腳跟!”
……
整個白天,葉末不曾踏出家門,在家細細理順載體的記憶。
古書并非實體,而是憑大法力凝結而出的記憶載體,載體內封存著禁制,非直系血脈后裔不可知,一旦強行破解,載體會在剎那間崩潰,毀滅。
在葉末看來,自殘式的行為,反倒是誤打誤中,解開了載體的封禁,獲得了傳承。
載體中更封禁著一滴真血,為的就是替葉末洗髓伐骨,徹底打通血脈。
載體中更是記載著人間界勢力的組成詳概,與各色鬼靈精怪的模樣習性等信息。
葉天驍的計劃,本是叮囑陳嵐兩年后再將載體傳給葉末,可計劃畢竟趕不上變化,他忽略了女人的感性因素,陳嵐當夜瞧見葉末的慘狀,與他身上殘留的丁點靈力氣息,斷定葉末遇上了法修之人。
葉末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出于擔憂,她提前了一年將載體傳給了葉末,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人間界留存的勢力極多,大致可分為東西兩大體系,東方的法修界與西方的魔修界,兩大修行界是人間界的主流,覆蓋在主流之下的勢力,錯綜復雜,盤根交錯。
例如東方法修界,有正道與魔道等;西方法修界例如宗教勢力與黑暗勢力等。
隨著天地巨變,凡人主宰著人間界的大勢,東西方法修界隱退在暗處,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但凡法修界之人,不得插手人間界的一切。
隨著世代演變,到了近代,為了不破壞人間界的秩序。
東西方法修界組成了一個聯盟,各國亦有秘密部門,針對各國所發生的靈異事件進行緊急處理。
同時,人間界連通著多個異度空間,東西法修界在保證人間界的秩序不被破壞的前提下,更是時刻留意異度空間的異生物闖入。
這便是葉天驍留下的記憶載體,讓葉末對于世界有了個更為直觀的認知。
……
默默的消化著繁冗的記憶,葉末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好復雜的世界?!?
“現在的我,算不算是法修界的小魚苗?”
葉末苦笑,按照爺爺留下的信息,他連不死族最基礎的一階實力都還沒達到,聯想到昨晚遇到的言靈兒,東方法修世家中就有個言族,而言族的祖傳法器破邪劍,是件威力巨大的法器,非直系后裔不得驅使破邪劍的仿版。
“該不會這么巧,言靈兒就是言族族長的直系血脈吧?”葉末恨恨道:“下回在遇到你,一定打你屁股!”
對于言靈兒蠻不講理的作為,葉末非常不忿,尤其是他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被言靈兒踐踏在地,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即便你是法修大世家的人,小爺也絕對要報仇!”
“不過…”葉末沉吟道:“不死族乃是東方法修界的眼中釘,與邪魔無異,但凡被法修者發現的不死族,無一例外均被擊殺?!?
“可是他們又為何如此針對不死族之人?”葉末愁眉不展,道:“我若想進階,始終得踏出這一步,豈能因為區區法修者的針對就此放棄!再說,實力不足的話,我如何去追尋爺爺的足跡!”
想到爺爺留下的信息,其中提及關于他為何不告而別的只言片語,言語中充斥著一股難言的痛苦,想必要面對的定然是莫大的危機,危及生命的大災難!
葉末如是猜想,更為堅定自己的念頭。
“鏗鏘!”
一道刀劍碰觸的聲響傳來,葉末雙眸陡然凌厲,當即沖上天臺凝眸望向西南方。
真血洗禮后的體魄,各方面素質直線增長,耳聰目更明,對世界的感受更為直觀。
這道聲響是從數里外的高空傳來,若是在洗禮前,自是聽不到。
“遇上打斗的法修者了?”葉末思忖,關掉手機,決定追下去看看:“既然已經接觸到了另一個世界,那就來的徹底些吧!”
葉末不再猶豫,躍下三米高的天臺,略微感受肌腱的彈性,愈發肯定不死族的體魄不凡,重新辨別方向,馬不停蹄追趕了下去。
一路兜兜轉轉,打斗聲消失在郊區一片偌大竹林中。
“莫非結束了?”葉末驚疑不定,追到竹林外止步,思索著要不要跟下去,若是被發現有人暗中尾隨,會不會停止干戈,先把他給干掉了?
這是很有可能會發生的情況,葉末很想賭一把,又深感不妥當,頓時躊躇不定。
“能在高空斗法的存在,還是算了吧?!?
葉末氣餒,心中直嘀咕,終是選擇了轉身離去。
剛踏出兩步,一道冷芒乍現,凌利的破空聲緊隨而至,一柄銀晃晃的長劍橫亙在葉末脖子上,只要他再往前踏出一步,絲毫不懷疑會被鋒銳的刀鋒瞬間割破喉管。
“我靠!栽了栽了…”葉末心底暗嘆道。
“你是何人?何故尾隨?”
一道靚影從葉末身后走出,劍身隨著她的走動而轉動,死死架在葉末脖子上。
“你又是何人,何故無端端持劍嚇人!”葉末身不敢動,語氣卻十分強硬,反問道:“莫非華夏律法不管用了?”
聞聽此話,對方持劍的手抖了下,緩緩放下長劍。
女子的簡單動作,頓時讓葉末心頭大定,故意提及華夏律法,其一是在試探女子的性情,其二是想試探是否法修者不得隨意插手人間界,更不得傷害凡人的規定。
“你不是凡人!”女子站定在葉末對面,三尺青鋒‘刷’的發出清亮的劍吟,抵向葉末喉結。
“你究竟尾隨我為何!”女子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聲再度質問道。
葉末面上不變,實則心底慌得一批,強努出一絲難看的微笑,苦巴巴道:“美女,我真是路過。”
“休得憑嘴!”女子一襲彩衣閃動星光,好不美麗,玉容卻遍布寒霜,冷眸直視葉末,不耐煩道:“究竟是什么人,再不說清楚,休怪本姑娘下手無輕重!”
“別別別,我說…我說……”
葉末不敢再裝大尾巴狼,小命只有一條,他可不敢拿命再去賭女子的性情好壞。
“小人是香城特區一戶公民,本在家睡覺,恍惚聽聞有刀劍聲傳來,好奇心驅使下順著聲響找來,找到竹林外沒了動靜,以為出現了幻聽,正準備回家……”葉末吧啦吧啦語速極快的開口解釋著。
彩衣女子越聽柳眉越發揚起,一劍霎時刺出。
葉末早已在防備彩衣女子,見到彩衣女子眉頭皺得越來越深,深知不太妙。
彩衣女子剛開口,葉末已然先一步后退逃跑。
“TMD,怎么女人都喜歡提劍威脅人?!”葉末一路跑,憤憤不已的罵道:“真是日了狗了…”
飛快奔逃,淬煉后的體魄健步如飛,十息后葉末已經深入竹林千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