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池宮確認韓陰簡離開后返回城里的客棧復命,“主子?!?
正背向他欣賞大漠風情的男子漠然回眸,惹得旁邊那桌的小娘子心神蕩漾打翻了茶杯,紅著臉被同桌的男子訓斥拉走。
這種場景岳池宮已經見怪不怪,別說姑娘家,連他這粗漢都常被主子的魅力感染。靜是偏偏公子溫潤如玉、才貌雙全,動則英姿颯爽、一代梟雄悍將,能將動與靜如此完美結合在一起,世上僅見過主子一人!當然他不是斷袖之癖,僅僅是欣賞的角度。
戀戀不舍望了一會兒窗外,姬桓起身走回小閣樓包間,岳池宮緊跟上,此處安靜可以放心所言,“主子,你猜的沒錯,韓小姐一行人往徐州東面的小路去了?!?
他早已知曉,方才在外間可以看見城外的東面小路,距離再遠,他一眼便能認出人群中的陰兒,離他這般近卻又這般遠,“沿途可安排好了人?”
“嗯,已讓他們原地待命?!?
心思收回幾許,姬桓悠悠拿起桌上的兵書,“繼續派人盯著韓柯,不出意外,韓柯近期內將去趙國尋找箭頭的線索,你適當放出一點風聲。”
“明白?!逼鋵嵲莱貙m心里不明白,姬桓的心思他一向猜不透,惟命是從就對了。
姬桓從兵書里翻出一張紙條,卷成小卷遞給岳池宮,“借此次機會給她一點提醒,戰場上容不下同情心,該是時候清理一下門戶了??礈蕰r機把紙條傳遞給陰兒,不容半點差錯?!?
“是!”
換上馬車輕松不少,短短半晚估摸著現在也有五十余里路了,照著速度不出幾天即可回到韓國,正感慨,馬車突然停了。
“怎么回事?”
宋云青急忙按下她,“小姐,不必慌張,是我交待吳淞停下來的。這次你必須聽我的,韓將軍交代過了,前面的農園是他一朋友家,我們已經兩天沒好好睡覺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讓你睡一個安穩覺?!?
當初韓柯是從秦兵堆里扒出來的,只知道他是秦國人,卻沒想到他交友這么廣泛,荒山野嶺也有朋友。
韓陰簡幽幽望了宋云青一眼,撩開簾子,吳淞在邊上打著哈欠,舟車勞頓大家也乏了,士兵們滿臉倦容于心不忍,她只得下車。
抬著三個不能下地的人,一個還瘸了一條腿,農夫看見他們一群人愣慌了,拖著老伴蜷縮在角落里。
兵荒馬亂的年代見了誰都害怕,宋云青微笑著走到他們面前,掏出韓柯的親筆信件。那老頭顫著手接了過去,看完之后抬頭環視了他們一眼,“各位爺,外面悶熱,你們先進來吧?!?
老婆子的手比她老伴抖得厲害,緊緊拽著他的衣袖,小聲問:“老頭子,他們是什么人?”
明明自己緊張的要死,老頭還拍著老伴的手安慰她,“別怕,他們是韓恩人的商人朋友。”
“我看著怎么不像商人哪?”
老婆子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老頭子緊張不已,板著一張嚴肅臉呵斥她,“行了,我說是就是,你快去廚房準備吃的。”
害怕老婆子禍從口出想支走她,可身后的人磨磨蹭蹭拉著他的衣袖就是不愿意走。
宋云青看著兩人在推搡拉阻的,體貼道:“大爺,不用麻煩了,我們就是過來借宿一宿,你們不必費心?!?
推開老婆子,灰衣老頭笑意盈盈伸手,“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快請進來?!?
屋子冷清卻收拾的很干凈,一眼望去也就只有榻上那張破舊的老虎皮比較值錢,墻上掛了許多打獵的弓箭,還有散落在墻邊的一些未編織完的竹筐,看得出來這家人的日子過得拮據。
老頭來來回回給他們搬椅子騰地方,鞠著老腰為他們忙前忙后,宋云青實在不好意思,“大爺,您別忙活了,我們自己來吧?!?
“不忙不忙,你們先坐著歇會兒,我去廚房看看,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韓陰簡攔下了開溜的老頭,那人身子竟哆嗦了一下,意識到不妥,韓陰簡放柔了語氣,“大爺,您先別走,我們這有三個兄弟不太方便,不知可否挪步客房,我想讓他們先休息。”
他連看都不敢看她便連連點頭,跑的比兔子還快,“哦,好的,你們跟我來。”
總共有兩間客房,韓陰簡和宋云青一間,剩下的十來人擠在一間,地上鋪個大草席,條件比在沙漠中好多了。
一群壯漢子粗聲粗氣地叮鈴哐啷放東西,架勢著實可怕,嚇的宋大爺唯唯諾諾躲到一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宋云青笑著上前,“大爺,還未請問您尊名?”
“我姓宋,大家都叫我宋大龍?!?
“宋大爺,今日多有打擾,麻煩您了。小生有個疑惑,不知可否單獨請教您?”
巴不得趕緊離開,宋大爺一邊走一邊頷首,“不麻煩,小爺請跟我來。”
這丫頭搞什么鬼?韓陰簡有些疑惑,望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其余人被韓陰簡叫去了廚房,屋里只剩下吳淞和她,他一直積極幫著照顧三名傷員累的滿頭大汗,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辛苦了?!?
戰場下的吳淞是個靦腆的人,平時接觸不多,韓柯說他從不敢和女孩子講話,韓陰簡只不過是跟他搭了句話,他便從臉紅到了脖子,眼神游離無處安放了。
既然待著讓他不自在,韓陰簡識趣地退出房間,拄著拐杖頗為吃力,走到門口時聽到里屋傳來消息,“我扶你回去?”
他緊張到聲音里帶著顫音,韓陰簡趕緊挪步,再把孩子嚇壞了,擺手說:“不用。”
人多力量大,宋家兩口子在十多人的助力下三兩下就做好了飯菜,很久沒有打到獵物,老兩口也是托他們的福吃到了難得的一口肉食。桌上除了他們帶來的牛肉干,也就只有一盤青菜和兩碟咸菜,稀的看不見米粒的粥水,常年戰爭百姓食不果腹,這已是宋家所有的糧食。
士兵們許久沒有聞到過柴米油鹽味,就著米湯狼吞虎咽,這平日里干的難以下咽的大囊整整消滅了大半,彼時才有了一頓飽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