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抬起眼睛,看著青兒接過洛云兮口中的東西,可不就是一枚小小的銅板,當即笑了:“好啊,都吃出來了!”
洛云兮接過銅板就攥在手心,臉上有幾分真真切切的笑意。
“老夫人,已經子時一刻了。”紫玉也在下面吃了幾個餃子,不敢多歇,就回來守在老夫人身邊。
“已經這個時候了嗎?”平日里,老夫人為著養生習慣早早休息,今日精神卻一直很足,也難怪沒有注意到時間,“你們一會都打起精神。這可是一年中最后的半個時辰了。”
除去幾個小姑娘,沒人生了困意,一是難得這樣熱鬧的場面,都跟身邊的人玩得開心,二是人多之后喧鬧的不得了,壓根睡不著。
又過了會,紫玉道:“快了快了,再有一柱香。”
窗外忽然一陣紅光,皇宮的方向天空中綻開五顏六色的煙花,點綴著漆黑如墨的夜空。洛寧軒跳下軟榻,兩步跑過去,扒著窗子,身后的人也跟過來,欣賞著這樣璀璨的煙火。
就在這樣的美好中,新的一年來臨了。
按照習俗,大年夜的晚上是要守夜的,除了最小的洛瑩兒有特權可以跟奶娘回去睡覺之外,所有人都要呆在松壽堂。
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女眷們就嗑著瓜子,聊著家長里短。
柳氏和其他幾個姨娘難得的和睦共處,說著誰家誰家的夫人,刁蠻任性,說這個那個孩子乖巧懂事,說哪家女兒或者公子定了親……
洛寧軒開始還聽著她們聊天時不時插一句,后來就覺著眼睛酸澀,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老夫人心疼孫子,又不想壞了規矩,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窩在自己懷里打盹。
只是洛寧軒翻來覆去都覺得周圍吵鬧,睡不安穩,便借口茅房出了松壽堂,想著大抵吹吹風會精神一些。
出來得急,忘記拿一件披衣,冬日晚上的寒風極為凜冽,洛寧軒從溫暖的室內出來,立刻打了個哆嗦。又不想回去,只能硬著頭皮往外走。
他不常回家,后院的路更是基本忘光了。順著小路,也不知到了哪里,耳邊忽然隱隱約約聽到一陣琴音,洛寧軒挑挑眉,干脆隨著琴聲尋去。
夜色中,一位白衣公子眉目如畫,似是隨意的在湖邊掀袍而坐,指尖緩緩撥動著琴弦,靡靡琴音就傾斜而出,月光恰好灑在他腳邊來不及融化的白雪上。
這樣的畫面就直直映在洛寧軒清澈的眸子里,一時間,他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啊啼……”
琴聲戛然而止,白衣公子微微偏頭,看向一旁的樹叢。
洛寧軒揉揉鼻子,訕笑著走到他面前。
那人忽然起身,拱手道:“草民見過洛二公子。”
“不必,倒是我打擾了你彈琴。”洛寧軒眨眨眼睛,道:“你剛才彈的是什么曲子,真好聽,能不能再彈一會。還有,你叫什么名字,我剛剛在席上就看到你了,還有,不必叫我公子少爺什么的,你知道的,我叫洛寧軒,家人都叫我寧軒。你也可以這么叫我……”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跨度太大,洛寧軒眨眨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二公子喜歡草民的曲子,是草民的榮幸,只是二公子的名諱,草民實在不敢直呼。”白衣公子退后一步,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道。
“那……那你叫什么名字?我該怎么稱呼你?”洛寧軒把腳下一片地方的雪扒拉走,坐在他對面,拖著下巴道。
“草民顧七。”
“顧七?這名字……倒是挺好聽的。”
顧七緩緩坐在琴前地坐下來,繼續撥弄著琴弦,道:“二公子剛才聽到的曲子是草民閑來無事自己編的,若二公子想聽,草民現在可以將它彈完,還要多謝二公子肯賞臉了。”
洛寧軒嗯了一聲,就閉上眼睛,心里卻想著這人說話文縐縐的。
不過聲音挺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