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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以前

  • 恨水殘生
  • 盧溪橋
  • 3378字
  • 2019-02-01 12:23:45

吳永新和馮易水回到“荷苙”包廂的時候,幾位同學已經到了,正在喝著茶,品評著云瀟的品味。看到吳永新和馮易水進來,幾個男、女同學,又是一陣驚呼,擁抱、握手、親切地問候,還有挖苦和調侃,又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初識的那天,只不過初次見面的矜持和緊繃,早已被知根知底的熱情和戲謔所代替了。

這時的馮易水,才漸漸從剛才混雜的感覺中一點點恢復過來。到場的同學里,雖然很多人平時都極少單獨溝通,也沒怎么打過電話,但一到這樣的場合,所有往日的場景好像都直接無縫鏈接了過來,與現實形成極好的銜接,沒有任何的異樣。與六年前的聚會相比,這種溫暖、親切的感覺反而更加真切了,不知道是越久越懷念,還是包括馮易水在內的同學們,都越來越成熟了。

七點半不到,幾乎已來了兩桌的人,還有幾位堵在晚高峰的路上,也都發了信息,自陳不必再等。吳永新也笑著說,這聚會也應該像是大學時的上課,準時開始,過時不候,遲到的,就只能熱鬧一半了,這個說法馬上得到在場所有同學的支持,大家用鼓掌的形式宣布十二周年聚會正式開始。吳永新按了服務鈴,請服務員上菜,不一會兒的功夫,十幾個熱菜冷盤就把轉桌的周邊都占滿了。菜品以海鮮為主,看起來很是精致,味道更是讓同學們贊不絕口。

吳永新趁著大家的注意力在菜品上,偷偷地把一個小瓶子塞到馮易水的手上,“喝了吧,不會醉。”

馮易水看了看包裝,不知道是哪國的字母,但功能是解酒的總不會錯,因此也不懷疑,旋開了瓶子,背過身去,把幾十毫升的液體,直接倒進了嘴里。

除了吳永新帶來的白酒,服務員還推來了酒水車,上面密密麻麻擺滿了幾十種酒水和飲料,有叫得出名字的,也有從來沒見過的。觥籌交錯之中,“感謝吳處”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同學們還是清楚地認識到他們今天所享受的待遇,跟組織者吳永新的私人關系,是密切相關的。

除了班主任,并沒有其他的老師赴約。即便是班主任,也只是稍坐了一下,喝了幾杯啤酒,又每桌敬了一杯,匆匆走了。大家也都不以為意,反而更加放得開了。當時的南科傳統,班主任都是剛剛畢業留校的學生,頂著班主任的名頭,卻與班里的同學們并不親密,一年也難得見到幾次,大二之后更是如此,班委的作用反而比班主任大得多,整個班級更像是一個自我管理的小團體,在南科的校園里自顧自地萌芽、成長,亦或沉淪、放棄。

36位同學,出席的不過23位,卻已經超過所有人的期望了。大學時每個班級里,總有一些離群索處的人,吳永新他們班級亦不例外,然而大學的包容性,卻并沒有讓這樣的人無處施展,他們與其他人一樣也在學校里怡然自得,畢業后同樣也有一片發揮的空間。像這樣的聚會,吳永新們都知道,是絕對請不來這樣的同學的。

在座的二十幾人,也充分發揮了國人關心他人的高尚情操,各種八卦、緋聞,都成為餐桌上熱議的話題,而彼此的詢問、攀比,也都是暗流涌動;男同學比的是事業、發展、房子、車子,而女同學更多的卻談論的是老公、孩子以及身材。馮易水在一旁,則有些心不在焉,跟他大學時的風絡竟也是一脈相承,而他最感興趣的體育話題,也少有人問津了。

酒才喝起來沒多久,懷舊就成了絕對的旋律。大學時的各種身份也紛紛被拿出來炫耀,一會兒“某某社團的喝一杯”、一會兒“大學時單身的喝一杯”,更有“某某科掛科的喝一杯”、“暗戀過某某老師的喝一杯”這種奇葩的主題。“荷苙”里的氣氛隨即越發高漲起來,服務鈴被反復按起,服務員把各式酒水不斷地送到包廂里,同時又把空了的酒瓶按要求擺好,放到另一張圓桌上,好像是同學們的戰利品一樣,在不斷地堆砌、展示、拍照。

被當成戰利品的空瓶漸漸多起來了,本來規規矩矩的坐位,也變得雜亂起來,幾乎所有的人都開始站起來竄來竄去,誰喝過的酒杯、誰用過的碗筷,都有些混雜起來,同學們三三兩兩各自印證起大學時的回憶來。在酒的刺激下,無論男女,言語都開始有些肆無忌憚起來,人反而更加真實,剛剛開場時那種互相攀比的心態幾乎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所有人好像都卸下了重負,重新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談論理想重于一切的年代。

似乎是吳永新遞過來的那個小瓶中的液體發揮了作用,馮易水的酒量,似乎格外地好,他跟在場的幾乎每個人都干了一小杯白酒,平時只喜歡喝啤酒的他,在吳永新的堅持下,也舉起了茅臺的小杯,頻頻向同學們敬酒、致意。在這些白酒的鎮壓下,馮易水皮囊之下的那種吶喊才終于消失,他的頭腦,也才漸漸暢快起來。

然而這種熱鬧的場面并沒有持續多久,九點不到,同學們開始陸陸續續地散去,最先走的是女同學和幾個家離得比較遠的男同學,與上一次周年聚會不同,回家照顧孩子,成為大部分同學離開的理由。雖然大家呼號著說以后在云城的同學一定要多久多久聚一次、不能再這樣只做網友不見面云云,但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當明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一樣會各自忙碌、奔波于自己的生活,這樣的話語,只有在今天這樣的酒后,才會喊得理由氣壯、義正辭嚴。漸漸地,十點剛過,只剩下馮易水拉著吳永新留在空蕩蕩的“荷苙”之中,還不肯散去。

馮易水有心想跟吳永新繼續剛剛在“垂綸”時談論的話題,可剛起了個頭,就又被吳永新略顯粗暴地打斷了。作為組織者以及全場焦點的吳永新,晚上自然也喝了不少酒,縱使有“秘密武器”,走起路來也有些踉蹌。

吳永新拉著馮易水,站了起來,只說了一個字出來:“走。”

“不行,再喝。”馮易水以為吳永新也要離開,掙扎著不愿起來。

吳永新看著滿桌狼藉,“不是不喝,是換個地方再喝。”

馮易水這才乖乖站起來,從椅后摘下雙肩包背在身上,拉著吳永新的手臂,跟著他向外走去。

兩人出了“荷苙”,服務員迎面走了過來,吳永新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話,服務員在前面引路,穿過二樓的接待大廳,又從旁邊的不起眼處,上了另一部電梯。

馮易水有些恍惚,但吳永新答應過的話,他并沒有絲毫懷疑。

電梯開了的時候,動感極強的音樂一下子充斥馮易水的雙耳,像要直擊他的心臟,昏暗的燈光下只能看清外面大概的輪廓,這是個像KTV一樣的場所。“荷苙”的服務員把兩人交給在電梯外等候的一位青衣美女,獨自退了回去。

“這是什么地方?”馮易水有些不放心地問,然而吳永新不知道是音樂聲太響沒聽見,還是有意不回答,徑直向前走著,馮易水也只好跟上。

青衣美女領著兩人向里面走去,兩旁經過的服務生無論忙閑,都自動地停下來,站在兩側,“晚上好”的招呼聲不絕于耳,幾乎都是九十度的鞠躬,這架勢讓馮易水有些受寵若驚,不斷地揮手示意,又像是想要阻止。吳永新到是不聞不問,徑直跟著青衣美女,一路向前。

三人在一個包房前停了下來,青衣美女推門進入,一個四、五十平方米的包房呈現在馮易水眼前,雖然燈光不算亮眼,但依然可以感受到內部的裝飾十分精致、考究,馮易水略略打量一眼房間,嶄新的墻紙,皮質的轉角沙發,厚重的實木茶幾,清明透亮的地磚,高清的投影屏幕,音響里還放著柔和的音樂,低沉而又通透,房間的一角還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雖然全封閉的房間,但沒有什么味道,房音的溫度也是讓人感覺剛剛好,十分舒服。

青衣美女退了出去,望著略有些空曠的、可以容納十余人的包房,馮易水不禁脫口而出:“太大了吧,咱們……就倆人。”

吳永新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太小伸展不開。”

馮易水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吳永新一把拉住,向前推坐在松軟的沙發上。“上次就說要帶你來王姐的場子玩,今天終于有機會了。”

馮易水從沙發上坐直了,“這家KTV,和二樓的餐廳,都是王姐的?”

吳永新故作神秘地點點頭,“這幢樓都是呢,寫字樓、酒店、健身房……放心,王姐人好著呢。”

馮易水聽了這話,有些咋舌,但既然來了,也就只好安心在此,借著酒力他的膽子似乎也大了起來,放肆地在皮質的沙發上舒服地伸展著自己的身體,任由剛喝下去的白酒在身體里蒸騰,在身體外消散,隨著音樂的節拍搖頭晃腦地享受著。馮易水正恍惚著,一個身著粉色長裙、打扮得既有些可愛、又有些乖巧的女生走了進來,跪在實木方桌前,稍稍前傾,聲線嗲得讓人汗毛直豎:“歡迎光臨。先生可以叫我小芹,先生兩位嘛?”

吳永新點點頭,向她招招手,小芹跪著滑了過來。吳永新跟她耳語說了些什么,小芹不住地點頭,職業的笑容也一直保持在她的臉上,包廂中彌漫著有質感的音樂聲,這讓馮易水完全聽不清吳永新在跟小芹說著什么。

小芹退了出去,吳永新開始擺弄點歌系統,他回頭看看馮易水:“《掌心》是一定要點的吧?還有呢?”

馮易還正想著,還沒回答,幾位帥氣的服務生魚貫而入,幾十聽進口啤酒、幾樣冷菜、小食、兩個大果盤依次擺了上來,還有兩桶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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