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六是個山賊，早年上過山，混過土匪，之后因為大小頭領捕入牢，逃脫不得，他這小嘍啰級別的想救卻無人響應，所以，兄弟們走了之后，他也就失業回家了。失業后，牛老牛站在人生的岔路口，迷茫困惑，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去哪里，出來多年，也早已忘記了回家的路。

徘徊困惑一段時間之后，牛老頭抬頭，一座殘缺的舊城墻出現在他視野之中，舊城墻很高，左右不見盡頭。牛老頭被這矗立的城墻震懾，內心久不能平，那一瞬，牛老六似乎預感到什么，快步翻落城頭，一座殘破宏偉的殘城映入眼前。

牛老六驚喜，城內有人影快速穿梭，想來都是在尋找寶物呢吧？這座大城，會蘊含有多少契機？牛老六不甘落后，他是練過些武功的，身手不錯，落入城內，挑一家大戶人家而入。里面很破，一片廢墟內，東翻西找，有一些財帛和珠寶。作為這世界的聰明人，大家都知道這么一個道理，財帛珠寶乃身外之物，除非你有特殊的法門，可以去掉財帛上的印記，否則，即便是撿了，也是白撿，等到時間一到，這些財帛和珠寶都會刷回原地的。只有那些沒有印記，可以長久保存的金銀珠寶和布帛，才能真正的流通使用，當然，這個世界上有真正意義上的硬通貨，那就是知識和技能。尤其是武功秘籍里面的一招半式，有那一招半式，你就可以以此起步，或與人交換，互相學習，或拿來苦練，練就一身本領。

所以，如果你生下來，便滿腹詩書，可以背幾首李太白和杜甫的詩句，那恭喜你，你幾乎可以不愁吃喝了。因為憑借這些東西，你完全可以去換吃食，換禮遇。至于李太白和杜甫是什么樣的人物，牛老六沒太清楚的印象，只是聽說那些都是未落世的仙人，尤其是那李太白，傳說中的謫仙人。

昔年有狂客，號爾謫仙人，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這是神人策里面對這位尚未出世的謫仙人的簡介。

想到這，牛老六想到了那本神人策，那是一本圖讖，預言了后三百年最杰出的人杰，能上神人策者，皆是經天緯地之大才，跟劉老六半個銅板關系沒有。

現在，他還是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吧！牛老六找了半天，除了些金銀，居然沒有找到一點吃食，牛老六有些沮喪，隨手丟掉那些金銀之物，決定去別處逛逛，這城市大極了，如果大當家他們還在的話，他們已經可以在這里站穩腳跟，爭個地盤，瀟灑度日了。想著，牛老六推門進了一間房間，塌前一碟碗筷讓他眼前一亮，上前，果然，碗碟內有些幾張煎餅，這是雜菜和面揉成一團下油鍋煎熟后的好東西。

牛老六開心的拿起煎餅，順勢往塌上一趟。

“美~”

這年頭，能找到現成的吃喝，那真是難了，聽老人說，以前屋子里面都是有現成的吃喝的，有時的早晨便有，有時是突然出現。現在，據說很難再有突然出現的了，大部分時候，能找兩個餅子就不錯了。

牛老六快樂的吃著，人生如此，夫復何求？牛老牛吃了幾口之后，忽然流出淚來，身高八尺的男兒，吃著吃著就哭了，初時，只是默默流淚，到后來，似乎再難壓抑，牛老六腦枕外表由絲作成，飾以金玉，內里填充絲的貴族枕頭，吃著最令人艷羨的煎餅，咧著嘴，嘴里未吞咽的煎餅渣滓上似乎連著顫動的口水絲，晶瑩透徹。他這嚎啕大哭，涕泗橫流，他用手擦，鼻涕眼淚混在一起，傷心不已......

牛老六想起了大當家他們，他們那些兄弟，他早些時候丟了家，一度彷徨無助，幸得大當家照顧，與大家住在山寨，吃喝搶劫，好不快活。那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大當家和三當家勇武，二當家智謀無雙，大家很快就搶了一堆知識和武功。

知識和武功是硬通貨，他們山寨很快就富足強盛了。牛老六因為頭腦靈力，被大當家招呼，賞賜了一套武功心法和腿法。

牛老六是個山賊，竊以為那山寨就是他永遠的家，兄弟們一塊整日在一起，痛快一生。可現在，他丟了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躺著華貴的被褥，吃著最好吃的宵夜，身旁卻再無一個熟悉的人，再無那個對他照拂有加的大當家。

莫名的，一種孤單吞噬了他的內心，他不能忍受，所以放聲哭了起來。

哭著哭著，牛老六化成一道光，和萬千光柱齊齊落入星河，組成一團耀眼的星盤，點綴了蒼茫的星空。

后來，牛老六就在這城里過著，投靠了一個蜀地的一個門派，這門派在蜀地權勢很大，組織更有規模，大家往來有序，精密運作。

他們占據的里坊是歸義坊，在城西南角，牛老六負責跟著兩個人站崗，得過且過，大家都很忙碌，和山寨內就是兩種生活方式。牛老六倉促適合著，接受者，茫然著，畢竟，一個人在長安城內是很難混下去的。

牛老六看著長安城一日日變化，由破敗帶今日的人聲鼎沸，門前排隊的長龍，都是準備進入歸義坊的普通人士。歸義坊在長安城內很普通，地理位置一般，他們吸引的也只是一些尋常百姓。

牛老六機械的站在那里，耳旁是大家對這些日子發生種種的談論，有朱溫和李克用這對生死宿敵，有紅樓的谷露美女和妙手仙子蘇芮等等。當然，這其中最勁爆的要數那神仙吳法，腳踏仙劍，御空飛行。

牛老六也在幻想，神仙會是一種怎樣的生活。

忽然，一個案牘前排隊的少年打破了他的幻想。

“牛老六，快去把那小子追回來，那些小子剛剛已經簽了賣身契了，居然被二胖給嚇跑了，娘的，這要是被誰知道了...還不...”那人喋喋不休。

牛老六看著那個小子逃跑的身影，在一陣催促聲中，快步追了出去。他們都知道牛老六腿法不錯，速度極快，只片刻功夫，就在土墻轉角處把那小子給逮住了。

“去哪兒？”牛老六問。

“放開我。”少年掙扎，只可惜力弱不能，急的直跺腳。

牛老六看著那小孩兒翕動著鼻翼只冒汗的樣子，莫名一笑。

“笑什么，糙漢。”小孩兒急。

“你幾歲？”老六笑問。

“半歲。”小孩回答。

聞言，牛老六一怔，這小孩也就十歲左右的模樣，說是半歲，那他只有九年的壽命了嗎？

“放開我快。”小孩兒怒氣沖沖。

“放開你，去哪兒？”牛老六問，他尚且不能再這里獨活，何況這么一個少年。

“去拜師。”小孩兒擲地有聲說。

“拜師？拜誰？不如拜我算了。”牛老六打趣。

“你是神仙嗎？”小孩兒不答反問。

牛老六又一愣，搖搖頭，不知小孩兒到底是何意。

“那就對了，我只拜神仙。”小孩兒說著，用力掙扎出牛老六的手心，轉身一溜煙跑了去了。|

“牛老六，人呢？”有人追來問。

“沒追上。”牛老六有些遺憾。

“是嗎！這小子是兔子轉生的嗎？”那人笑，然后和牛老六一起返回。轉身時，牛老六看著小孩兒消失的地方，莫名有些羨慕。

他這一輩子，似乎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