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醉酒
- 張燈記
- 水云朱
- 2030字
- 2019-03-13 23:04:19
“行行行,好好好,你要怎樣便怎樣。”吳德廣只想息事寧人。
藍朱琳橫了他一眼:“我還是母老虎一個!”
且不說吳德廣繼續施展渾身解數哄小妻子,此時潭小燈與翠竹已經回到自己院中。
潭小燈拿出藥膏,替翠竹敷藥。
翠竹搖頭拒絕:“沒什么,過兩日便消了。”
“那也用不著頂著幌子吧。”潭小燈勸道。
翠竹沉默了,由著潭小燈在掌痕輕輕抹著藥膏,一時疼一時涼。
“這兩日,你在房里好好歇著吧,我自己照顧自己就好。”潭小燈道。
她知道,翠竹一向好強,若是頂著掌痕出去,給旁人議論紛紛,心中肯定難受極了,只要避過這兩日,掌痕褪了,事情也就過去了。
翠竹搖搖頭:“你以為不出去就沒人知道么?府里稍有風吹草動,瞬間便傳遍全府的。”
這回潭小燈卻反對:“太太院里發生的事情,她們誰敢往外傳?我們一路回來,也沒遇見外人。”
太太院里的都是心腹,太太管理又嚴,若是她們嘴上松動,只怕沒一時半刻便攆出去了。
翠竹看了她一眼,心中頗為詫異,小小年紀的燈小姐,看人事竟這樣通透。
但翠竹還是反對躲在房中不出去。作為燈小姐身邊僅有的大丫鬟,自己兩日不出房門,莫說旁人起疑心,就算太太那頭,也要懷疑自己做喬做樣,對她不滿。
“我們做丫鬟的,挨了主子耳光,也是常有的事情,沒什么難為情的。”翠竹一面道一面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
“等我——”潭小燈倏地住了口。
她想起金桃,自己曾經對她許下諾言,結果只是空話。
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還是先不要說吧。
“等你什么?等你嫁入好人家?”翠竹看見她眸子深處埋藏的黯然,故意打趣。
“呵呵,等我撿到金子,我便送你出嫁!”潭小燈打蛇隨棍上,趁機說笑,內心深處卻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真正學會繡花,哪怕將來不能動吳老爺子送的一千兩銀子,也有一技之長可以傍身。
就算自己再笨,繡一年,三年,甚至五年,也該學出來了。
下定了決心,她便幾乎在吳府中隱身了,不出去園子閑逛,不去其他院子串門,無論何時吳德虎過來,看到的都是她在繡花,繡花。
吳德虎見她手上都是針痕,心疼她的操勞,讓她多休息,雖然自己學徒沒有收入,但府中每月有例錢,何況三年出師,到時候養活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的。
他的將來,包含了兩個人。
潭小燈感激他對自己的照顧和用心,卻也清楚,自己不過寄人籬下,算不得真正的吳家人,而吳家人更加不可能讓自己跟小牛哥哥一輩子。
日子如水般滑過去,轉眼中秋過了,重陽節也過了。
回府多日的小碧蓮閑來無事,舉辦了一個菊花會,邀請了幾位當初同在花船如今同為姨太太的姐妹前來賞菊。
飲酒正酣,杯盤狼藉,果餌亂拋,姐妹們鬧成一團。
大姑奶奶吳嫻恰好帶著來鳳從院外經過,聽見歡聲笑語,便停下了腳步,問門口仆婦里面正做什么。
仆婦稟道,姨太太正和客人飲酒賞菊。
話音未落,里頭突然傳出一陣歌聲,乃是花船上的小調,哥哥妹妹什么的,言語頗為不堪。
“呵呵,七妹,你手藝依舊啊,難不成在庵堂里日夜練習來著?”
“三姐說笑了,庵堂里連說話都不能高聲,我呀,差點悶死在那里了。”
“我怎么聽說陳老爺方老爺等好幾個都去庵堂里看你去,難道不曾喝酒唱曲?”
“呵呵,三姐姐,只怕七妹不止喝酒唱曲吧,嘻嘻。”
……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吳嫻臉一沉,一把推開門口的仆婦,急匆匆走進去,差點沒給滿院子的菊花熏死,心中本已不快,見小碧蓮衣衫歪斜,臉頰酡紅,雙手捧住一個女人的臉狂吻,不由喝道:
“你們在干什么!”
偏小碧蓮與姐妹喝多了,醉眼朦朧,沒認出這是大姑奶奶,以為是哪個仆婦,怒上心頭:“混賬東西,沒看見你主子我在喝酒嗎?”
吳嫻直直盯著她:“你是誰的主子?瞪大眼睛看清楚。”
小碧蓮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我是你主子我是你祖宗!”
吳嫻一揚手,直接給了她一耳光。
瞬間整個院子都安靜下來了,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吳嫻與小碧蓮身上,有人尋思這是吳府的新太太,但看年齡看打扮,又不太像。
小碧蓮按著臉頰,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吳嫻,嘟嘟囔囔地喊了兩句,誰也沒聽清楚她喊什么,她便倏地倒在椅子上。
“這位太太,小碧蓮好歹也是你們府中姨太太,這樣出手傷人,有失夫人你的身份吧。”三姐見勢頭不好,先站了出來。
“呵呵,你們也知道她是姨太太?身為姨太太,沒有稟告主人,擅自在府中開宴待客,醉酒唱艷曲,難道這不失身份?”吳嫻絲毫沒有給她們面子,劈頭蓋臉便是一頓痛罵,罵得她們抬不起頭來,拋下小碧蓮,灰溜溜走了。
只是,吳嫻并未看到,其中一位姨太太臨出院門前,回頭又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她的注意力,完全在醉成爛泥的小碧蓮身上:
“拖她進去,給她醒醒酒!”
丫鬟仆婦一起涌上來,把小碧蓮扶進去了。
吳嫻看著滿地狼藉,厭惡地抽出帕子拂了拂鼻端的酒氣,一不小心,帶出一張折疊成荷花狀的信箋,落在腳面上。
“大小姐,你掉東西了。”來鳳提醒道,彎腰要幫忙撿拾。
她快,吳嫻更快,迅速撿起放入了懷中。
“去,看看她醒了沒有!”吳嫻道。
來鳳答應著,往房間內去了,吳嫻這才松了一口氣,按了按胸口那塊硬硬的信箋,斜斜依靠在廊柱上,望向高空飄蕩的兩片白云,臉上浮現一片迷茫。
白云并不知道她的茫然,相依相伴著,隨風遠去了。
就在這時,屋內的小碧蓮發出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