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說，這個孩子是那個人的孩子？”

林恩表情很嚴肅：“你可要想好了，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海倫點了點頭：“不然呢？我們這個貧瘠的小鎮有什么能夠吸引那個可怕的法師？”她雖然心里雖然很對不起小查理，但此刻的她已經不再是只需要考慮自己感受的善良少女了。

一談到了小查理的身世，琴嬸表現出的慌張、杰羅達用于掩飾真實情感的暴怒，無不證明著穆羅拉的正確。

而且，也只有小查理是罪人之后，才有一個適當的理由解釋那個法師的出現。

不為礦山、不為人力，還能為了什么？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將小查理交給帝國，那斯莫威爾鎮說不定就能真正意義上得到帝國的庇護。說到底這個小鎮只是一群異邦的流民在帝國的默許下建立起來的，如果可以真正加入帝國，那么對于這個小鎮的發展會大有裨益。

聽了方才的對話，小查理一臉茫然，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父親應該是一個英雄，但現在看起來他似乎是一個……叛徒？

“我的父親不是一個叛徒！”他朝著海倫大喊道：“他不可能是一個叛徒！他是一個英雄！一個被吟游詩人傳唱的英雄！”

海倫抿緊了嘴也不說話，小查理的叫喊正是最好的注腳。

一個英雄叛徒，小查理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

林恩并不滿足于此，以一個極其嚴謹的人來看，這些說辭疑點重重，他微微皺眉道：“但僅憑這點你不能證明這個孩子就是那個叛徒的后人，畢竟這個法師也有可能是為了其他的事情。”

-比如受雇于敵國單純地到邊境來搗亂。

這樣的推測林恩也說不出口，畢竟這種極其羞辱的行為背后只說明了一件事——諾林帝國在這片土地上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威嚴。

“他可能是為了遺跡。”一個有些奶聲奶氣的聲音響了起來，聽上去是個小孩兒。

“遺跡？”林恩雖然對這個帝國邊陲的遺跡早有耳聞，甚至他剛來這里的時候曾經去過一次，但事實證明那里并沒有任何的魔法波動，是一片已經死去的遺跡，僅僅是歷史的銘刻而已。

“前幾天，那里的雕像還動了……”盡管大人們站得很緊湊，但那個小孩還是努力地擠了出來：“我記了日志……”

“夠了，龐博，不要再為這個災禍說一些無端的胡話辯解了。”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打斷了龐博的話頭，拄著簡易拐杖的基羅姆斯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昨夜我們埋伏在小巷里的時候，我聽到了。那個法師在自言自語，很是開心地在說什么‘哦，原來那個恥辱之后也在這里。’”

林恩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一個靈光一閃而過：“什么叫做‘也’在這里？”

基羅姆斯被問住了，他的身上還綁著繃帶，看上去傷的還不輕，這一冷讓他情緒有些緊張，不免輕咳了幾聲：“咳咳，我，咳，也不知道啊。”

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小查理突然瘋了似的大叫道：“你們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牲畜！我就不應該救你們！”也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直接就掉頭跑向了還在燃燒的小鎮。

幾個村民拔腿就想去追，但林恩用拐杖輕輕敲了敲土地一道淺淺的溝壑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只是個警示，但沒有人敢質疑強大的法師。

林恩心念一動，一面用精神溝通氣巨靈看好小查理，另一面說出自己心里最大的疑惑：“如果他真的如你們所說，那么最大的疑點已經浮出水面了——他們沒有任何的理由為你們的生死存亡而努力。”

海倫剛想解釋，林恩隨手一個變音魔法將她將要說出來的話變成了一連串百靈鳥的叫聲。

“對不起，不能讓你們在胡鬧下去了，這個小法術可以讓你稍微安靜一會兒，不過請放心很快就會恢復的。”林恩的語氣很客氣，但卻不容置疑：

“首先，那位你們所謂的法師很強大，已經遠遠超出了你們的想象，能達到這個層次的人不會執著去追尋什么罪人之后，知識和力量才是他們的目標。”換句話說，林恩其實心里贊同龐博所說的“遺跡說”，他也不管人群中響起的竊竊私語，仍然繼續道：

“其次，我想你們可能由于住的太偏遠了，消息不太靈通，那個罪人之后的年齡不應該這么大，他的降生之時不過是在五六年前。嗯，離那個叛徒被定罪所差還不到一年。你們懷疑的孩子比真正的罪人之后要大不少，要我說的話，如果那名法師不是什么癔癥患者，你們小鎮真有罪人之后，那么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都有嫌疑！”

“什么！這不可能！”

“小查理真的不是那個……”

海倫的臉色慘白，她根本就沒有想到年齡的問題，因為所有的已知信息都指向了那個答案。但在事實面前，她的所作所為就是如此可笑。

林恩冷笑了一聲：“最后，你們想現在上報？未免有些太晚了，都五六年過去了，就算是真的，就算你們是才知情。按帝國律法，包庇罪犯一律問斬，不知情者同罪。”

最后一條說出來的時候，人群嘩然。

-呵，法盲。

“那么我們不是做錯了？可是琴……”一個村民惶惶不安。

“閉嘴！小聲點！被發現就完了！”在他旁邊的基羅姆斯壓低著嗓門威嚇道。

盡管場面有些混亂，但是林恩還是捕捉到了這段對話：“你們做什么蠢事了？”

鎮民們安靜了，不敢說話。

“不說？你們是想錯上加錯嗎！”林恩自法杖上冒出了噼里啪啦的藍色電弧。

人群這才慢慢地讓開了一條道，那里正通往兩個帳篷，在兩個帳篷之間的陰影處還有兩個木欄圍起來的簡易囚籠：

一個里面有二三十個人擠在一塊，另一邊里只有兩個人。

林恩瞳孔皺縮，雖然離的還有些距離，但他依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兩個被區別對待的人應該就是小查理之前一路上念叨的琴嬸和杰羅達大叔，他們現在滿身傷痕，像是被拷問過了一般，正昏迷在了籠子里：

“愚民！一幫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