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天空忽然一道炸雷,漆黑的夜空亮光一閃,伴著轟隆一聲巨響,我就像做了虧心事的“賊”,眼淚唰的一下就被嚇了出來,就差說“不要抓我”了。
此時此刻,加入我哭聲的班里就像忘關了的水龍頭,頗有不哭到長城不罷休的氣勢。我們雖然不是孟姜女,但最終,在空蕩蕩的校園里,還是用凄慘的哭聲引來了班主任。
我抬頭看了一眼,班主任的眼神分明在說,“我不就說了你們兩句么,怎么一個個鬼哭狼嚎的了?”
不過老師不愧是老師,不一會,他便整了整嗓子,說道,“大家哭,說明你們很有一個要強的心,也都明白自己這次沒有發(fā)揮好。”
說著班主任站上講臺,示意所有學生將目光交給他,“這次只是一個月考,是為了讓你們看到自己的不足,而老師很欣慰,因為你們很快注意到了!我相信你們已經(jīng)在思考原因和改進的方法了。”
一時間同學們跟著班主任氣勢如虹的演講,都擦干了眼淚,一個個帶著紅彤彤的雙眼,如啄米的小雞般拼命點頭。
班主任也來了興致,越說情緒越高昂,“但是沒有關系!我們還有三年時間,現(xiàn)在只是一個開始!下面,請所有同學拿出一張紙,我們今天在這里寫下保證書。”
說著他拿起粉筆,在黑板上洋洋灑灑地開始書寫,同學們也都跟著他在紙上認認真真地寫下自己的保證,一瞬間,教室里只有筆在紙上劃過的聲音。
“同學們!和我一起來念出我們的保證!”他在臺上像打了雞血的演說家,拼命鼓動著學生們的情緒,底下這幫人倒也像收了錢一樣的配合。
“我保證!下次考試一定進步!”他的聲音和學生們的聲音合為一體,洪亮如鐘。
“我保證!這次將是我最差的成績,以后三年我將拼盡全力,不斷進步!”他領著學生好像在國旗下宣誓似的。
我看見,班里的同學全都斗志昂揚,熱血沸騰到直接把眼淚都蒸干了。
班主任在黑板的最后簽上了自己的大名,轉過身對同學們說,“簽好署名,保證書大家都收好,一年后,不論在不在一個班,我們都一起再宣誓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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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一個個同學都站了起來,群情激奮的,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很熟悉。又思考了一會,隨后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以前在電視上看的被端了的傳銷窩點的畫面嗎!大概班主任下一步就是喊人起來回答了,“你寫了保證書效果好不好?”
不透露姓名的學霸A就會舉手說:“太好了!我才寫了不到一個月,以前我各科排名都是墊底的,自從我寫了這保證書,我勇登班級前十啊!”
不過對于我來說,安慰或鼓勵我,最有效的方法應該是,“你看我,比你還慘”。然后我說著“不我更慘”,然后互相攀比直到累得沒力氣難過。
但一班的同學們明顯不太一樣,班主任嚎著大嗓門的“傳銷”式安慰竟然在短短三十分鐘之內就止住了三十多人的眼淚,我真想送他一面大大的錦旗,感恩他保住了我的耳朵。
回家的路上,我看見岳韻還沉浸在之前的氛圍中,總結之前的經(jīng)驗,蘇栗現(xiàn)在說,“沒事,我比你考的還差”應該是最有效的,但考慮到班主任之前已經(jīng)當著全班的面表揚了我,這很明顯是不能的了。
所以我只能咬著嘴唇,不知所措,半天才沖她憋出一句,“下次加油。”但說完我就在內心抽了自己一巴掌,面對失意的人,加油是最沒用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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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向平靜如水的二班發(fā)生了兩件事,一個就是全員腫眼泡。還有就是語文課的時候,進來的不是一班原來那個胖胖的有些可愛的語文王老師。而是學校的教導主任!
我高中三年雖然學習不好,但做人還是很本分的,用老師的話來說,就是,“雖然成績不太好,但還是很乖的。”
所以我并未接觸過這位教導主任,只是聽說過她的傳說。比如上課期間她會全校巡查,扒著教室后門檢查各班學生的聽課情況。又比如在校門口監(jiān)督學生的胸卡佩戴情況,沒帶的統(tǒng)統(tǒng)要班主任親自去領,還要扣學分。再比如早操的時候檢查每位學生的著裝和發(fā)型,不合格的統(tǒng)統(tǒng)叫家長來帶回去重新打理。
教導主任是個虎背熊腰還愛穿黑色套裝的中年婦女,大概是深諳黑色顯瘦的道理吧,但她穿著實在是沒什么效果,反而讓她看起來像動物園里的黑猩猩。
所以很多被她一直拉去辦公室訓話的人背地里都親切地稱她為“猩姨”。久而久之就在平云高中的學生們傳開了,成為了教導主任的外號。
猩姨總是不茍言笑,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此時她拿著語文書走上徑直走上講臺,冷冷得宣布,“以后我是你們的語文老師”,而底下的同學們除了無聲的“啊”以外,不敢再做任何反應。
猩姨抬起頭掃了一眼,神情肅穆,不怒自威,同學們就連嘴也不敢張開了,她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滿意。
猩姨講話很直接,大概是知道同學們想知道什么,也不繞彎子,便直接說道,“你們班是尖子班,都是中考高分考進來的。我知道以后你們大部分要選理科的,但語文也有160分,是絕對不能忽視的。”
“這次月考成績不理想,學校領導考慮了下,你們之前的王老師是四班班的班主任,不能用全部的精力帶你們,所以換我來教你們。”猩姨翻開手上的書,“現(xiàn)在開始上課。”
我也是第一次上猩姨的課,一節(jié)課上得比七節(jié)課還累,人坐地筆筆直,腦子也不敢開小差,上課效率確實提高了,猩姨的教學水平也確實比王老師高。
岳韻探頭探腦的確定猩姨走了,才對蘇我說:“上一節(jié)她的語文課,我死的腦細胞比三節(jié)數(shù)學課還多。”
我沖她眨了眨眼睛,“你確定是三節(jié)?我覺得是七節(jié)吧!”
闞悅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一節(jié)課沒敢動你們相信嗎?我總覺得她那雙眼睛在盯著我。”
“我覺得她也在盯著我。”我回過頭,“她可能根本不止長了一雙眼睛。”
“太痛苦了!我第一次覺得上語文課這么難受!”闞悅癱在椅子上,一副沒了力氣的樣子。
“哎。”我嘆了口氣,拍了拍闞悅的肩膀,“同是天涯淪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