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行人漸多,楊塵卻是沒有絲毫的掩飾,他坐在了馬車外面,與馬夫有說有笑的。
馬車內的李靈月察覺到了他的用心,掩嘴偷笑。
誰人都看得出來,楊塵這個家伙實在是太囂張了。
他明目張膽地暴露于行人的視線之中,不是要給那些過路的百姓看,而是給隱藏在暗處里的鬼魅魍魎們好好瞧瞧。
你們不是要殺我嗎?我現在就在這里,悠閑地一塌糊涂,就差整上一壺美酒,伴著瓜子花生嗑一嗑。
偶爾楊塵能夠察覺到身邊有那一閃而逝的殺氣,卻是猶若老鼠見了貓一般,迅速地隱跡。
狐假虎威的滋味頗是舒爽。
那些暗地里的天外樓殺手們咬緊了牙關,心中有著羞怒,屈辱,因為楊塵是自天外樓的誓殺令發出后,唯一的一個敢于如此藐視天外樓的存在。
別人哪個不是東躲西藏,恨不能挖個地洞鉆起來,他卻是囂張至極,著實令人惱火。
不多時,身在安洛的云叢便接收到了天外樓弟子們的信息,他眼瞅著手中的信封,臉上的青筋頓起。
這是赤裸裸地羞辱,已經無關于自己心中佳人的仇恨,上升到了對于天外樓尊嚴的程度。
可是那誓殺令發出后,楊塵本就與天外樓形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這一切都是由云叢與薛婉兒造成。
眼下云叢卻是因此恨上了楊塵,根本就沒有想過根源在哪。
他深吸了口氣,目光飄向了遠處,如果可以,他會立即趕到楊塵的身邊,親手宰殺了這個膽大妄為的狂徒。但他卻是不敢,不僅是因為洛河的一次失手后患,更多的則是楊塵后面現在站著的那個人。
真一院的圣人,吳燮,連云叢的父親,天外樓樓主云奕都不想要輕易得罪。
那個層次的人物是云叢無法想象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薛婉兒,偶爾露出了一截嫩白肌膚讓他的血液沸騰,喘著粗氣再次鉆回了幕帳中。
無論如何,天外樓的殺手們恨也好,怒也好,楊塵楊公子就這么明目張膽的出現在了安洛的大街上。
他就是要告訴這些自以為是的家伙們,你們算不得什么,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們不敢得罪的存在。
總有一天我楊塵會成為那樣的人物,讓你們的誓殺令形同虛設。
歸根結底就是自身的實力而已,楊塵深知這個道理。
傷勢大好后,沒有了性命之憂,他有信心成長起來。
與那馬夫閑聊了一陣后,一行人便來到了高聳的宮城前,三人下了馬車,李靈月沒有進去。
閑談中楊塵知道了此時大唐的皇帝并非是李靈月的父親,也不是她的什么大伯皇叔之類的。
李靈月的父親讓人諱莫如深,大唐中沒有他的故事,他的大哥卻是名震天下,只可惜在十年前身死,現在的大唐皇帝是李靈月的皇爺爺。
他們這些晚輩都被封為了皇子,公主,享受著大唐僅次于皇帝的尊榮。
吳燮卻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大唐中沒有地方去不得。
他與楊塵隨著朱大人一齊進入到了宮城。
恢宏的皇宮比之趙國要大了四五倍。三人的到來,正好是早朝的時間,鐘響,太監扯著嗓子吆喝后,與一眾大臣步入了金鑾大殿。
至此楊塵終于看到了屹立于人間權利巔峰的大唐皇帝。
他已經垂垂老矣,由著兩個宮娥攙扶著,坐在了龍椅之上。大唐中并沒有叩頭之禮,眾臣彎腰施禮,口呼萬歲。
然后便有小太監抬來了椅子。
這下楊塵看得新奇,大唐的眾臣們,很多品位高的都被賜予了座椅,分坐在兩側。
他與朱玉貞,吳燮也有了座位。
等到君臣議事完后,老態龍鐘的大唐皇帝便看向了朱玉貞的方向,朱玉貞連忙戳了一下楊塵。
兩人上前。
這時楊塵明顯地感覺到了身后有一道凌厲的目光,他低著頭,目光轉動,看到了那安儒辰的身影。
心中頓時有些疑惑,安儒辰對他的敵意從何而來?
楊塵想不懂,也沒有時間細思,與朱大人一齊拜見了唐皇。老人家笑道:“年少有為,讓朕不禁想起了我那孩兒啊。”
聽他出聲,滿朝文武不禁嘆氣。
年老的皇帝壓了壓手,看向楊塵,他的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喜愛。
“朕允諾你一件事,凡是我大唐能夠做到的,你盡管直言。”
楊塵聞言,身子一僵,天上掉餡餅,就這么突如其來地砸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朱玉貞的滿臉都是羨慕啊,人比人氣死人,所以朱大人已經很是克制自己不要跟這個小子對比了。
這時,吳燮卻走了出來,唐皇這才發現了真一院的圣人,有些吃驚道:“敢問圣人因何來此。”
吳燮含笑道:“吾皇客氣了,吳燮有一事相求。”說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楊塵。
楊塵的心中一動,就聽到吳燮說道:“這位小友與我頗為有緣,還請皇上賜他一個我大唐子民的身份。”
唐皇聞言,啞然失笑,點首道:“圣人是想讓我大唐再多天驕?如此請托,朕又哪里能夠拒絕。”
吳燮含笑點首,向著楊塵說道:“走吧。”
楊塵愣了愣,唐皇也開懷笑道:“去吧。”
他便只好隨著吳燮走出了金鑾殿。
兩人來到了外面,天高地闊,高高的金鑾大殿,離地九米,由九百九十九道漢白玉階梯鋪展向下。
楊塵疑惑小聲道:“前輩是什么意思?”
吳燮看向他,微笑道:“你可愿意拜我為師?”
這句話出口,楊塵震驚道:“前輩愿意收我為徒?”
答非所問,兩人都是問話,只不過一個是真的再問,另一個卻是心中巨震。
今天的餡餅顯然還是掉的太少了,剛接下的一塊還沒有來得及吃到嘴里,就又掉下了一塊。
吳燮溫和道:“如果你想,那便再來我真一院,如今的你已然是我大唐的子民,真一院的大門會永遠對你敞開著。”
他說著話,沿階而下。
楊塵緊隨其后,走了十幾步后,吳燮回首。
楊塵尷尬道:“前輩就是不說,我也得去真一院,除了真一院我還真不知道哪里還安全。”
吳燮愣怔了一下,無語又開懷。
他與楊塵的緣分似乎是還沒有走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