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目光中,殘垣斷壁,布滿了灰塵雜物的雜亂建筑群中,一個身形歪七扭八,走起來慢悠悠的人型生物向著他們一步步走來。
他的速度很慢,頭顱扭曲到了一個詭異駭人的程度,宛若麻花般的胳膊向前試探著,隨著步伐的走動一晃一晃的。
谷斗米從小就很怕這些東西,他怪叫了一聲鉆在了楊塵身后,魁梧的體格猶若一尊石像般牢牢地將楊塵堵住了退路。
徐不凡已經拔劍向著那扭曲的生物靠近,四個人都明白那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活人,披頭散發下的那顆頭顱角度實在是詭異,只有斷頸之人的腦袋才會歪斜到那個程度。
楊塵看了眼身后的谷斗米,示意宋煒照料他后,拽出了自己被谷斗米揪緊的衣衫,與徐不凡一左一右向著那怪人逼近過去。
眼中的人確實不是活人,這點在楊塵與徐不凡距離他有十幾米時發現。他的身體上沒有一點活物的氣息,扭曲的身體不斷邁步向前,就如被人操縱著的木偶一般。
他仿佛也看不到楊塵兩人,只是自顧自地向前走動。
楊塵仔細的觀察下,眉頭微微蹙起,眸光閃爍不斷。
與徐不凡對視了一眼后,他知道徐不凡也發現了。
這個人竟然穿著宋家的衣衫,在這陵川,宋家與白家子弟都有著統一服裝,平常日子里不必穿著,可在今日,兩家匯聚之時,為了區分各家,族人們都穿上了自家的服飾。
“宋五哥,你來瞧瞧,這人你可認識?”楊塵目不轉睛,說了一聲。
宋煒走來,定睛看去,頓時驚呼道:“這怎么可能!”
“宋五哥認識他,他果然是你宋家人?!睏顗m的臉色一變。
宋煒不可思議道:“他確實是我宋家人,而且與我很熟,是與中樞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徐不凡看著那怪人走動中,偶爾露出的面孔,瞇眼道:“果然是個熟人,以前我也在中樞身邊見過他?!?
兩人雖然認出了怪人的身份,可是這就更加的古怪。
宋煒臉色蒼白道:“我聽中樞說過,他們那一批人年少輕狂,沒有聽從族中長輩們的告誡,深入過遺跡,死傷慘重?!?
“那么此人就是在那一次已經確定身亡的宋家人。”楊塵的心跳不可抑止的加快。
谷斗米面色無血,小聲催促道:“怪里怪氣的,實在是詭異,我們快走,快走。”
他的話音剛落,徐不凡平淡道:“走不掉了?!?
谷斗米聞言,茫然四顧,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他終于比別人慢一拍的發現了四面八方隱約間傳來的人言吶喊聲。
有怪叫,有嘶吼,還有那滲人的慘叫聲。
楊塵當機立斷道:“我們已經無處可逃。”
“出手!”他的話音出口,徐不凡的黑劍已經當先一步遞出。
氣動破體,劍氣如龍,呼嘯著刺向了怪人。
耳邊卻只有布革撕裂的聲音響起,這凌厲的一劍竟然沒有傷害到怪人分毫。
楊塵的面色驟變,卻已經來不及抽身,他沒有用出白狼傳授的殺人之術,而是拔出了腰間的狹長細刀。
刀名為驚蟄,如剎那光影,筆直的刀鋒,隱約描繪著花紋的雪亮長刀劃破了黑暗,綻放出了一道轟雷巨響。
挾裹著雷霆電閃狠狠地砍在了怪人的肩膀上,然而楊塵施展出來的白家刀法雷獄三震,竟然也無法破開怪人的肉身。
他的軀體就如厚重的鐵板一般,鋒銳無比的白家至寶驚蟄僅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楊塵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知道自己這一刀的威力,氣動元胎的強者受他一刀都得皮開肉綻。
“快退!”楊塵只來得及大喝了一聲。徐不凡當即抽身飛退。宋煒抓住谷斗米立刻后撤。
楊塵自己想要收刀時,卻駭然發現那怪人原本極為緩慢的動作突然一變。
他的眼前一花,那扭曲麻花般的手竟然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楊塵下意識地手腕用力,砍在怪人肩膀上的細刀翻轉斬下。刺啦一聲后,刀鋒上暴起火花。
好在那抓住楊塵肩膀的胳膊有了剎那的松軟,楊塵得以脫身退后。一人一刀,與怪人相隔五六米,警惕對視著。
那怪人似乎就看準了楊塵。楊塵皺眉走動了幾步,怪人也隨著他移動,楊塵跳躍向一旁,怪人也跳動一步。
“這家伙?!睏顗m的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他逃不掉了,根本無法避免,與怪人之間唯有一戰。
四周的慘叫聲越來越多,不遠處的徐不凡三人再次圍攏而來。
楊塵卻出聲制止了三人:“小米,徐師兄,你們不要過來。”
“掃把,你一個人行嗎?”谷斗米擔憂道。
楊塵點點頭,說道:“我自有辦法對付他,趁著他盯上了我,你們快走?!?
“我們能去哪啊。”谷斗米苦笑道。
楊塵蹙眉道:“去幫那些宋家的兄弟們?!?
徐不凡沒有再啰嗦,他似乎很相信楊塵,立刻便向著求救的聲音方向躥去。
谷斗米看看楊塵又瞅瞅離去的徐不凡與宋煒,他告訴了楊塵一切小心后,緊追而去。
等到三人離去后,楊塵深吸了口氣,體內的神丹藥力激發,將自己的身體調整到了最佳狀態。
他不想浪費神丹藥力,可事到如今,唯有全力一搏。
楊塵再次橫刀,腳下運勁,單手握刀,身形急撲向前。
那怪人也像是楊塵一樣,無聲無息間,猶若猛虎撲食般,與楊塵的身影產生了剎那的交錯。
一閃而逝的雷鳴,兩人之間的位置對換。
驚蟄雪亮的刀鋒還在微微的顫抖著,楊塵收刀后,默默地轉身,目視著怪人宛若石像般散落一地。
沒有一點的鮮紅血液,這確實是一個死人。
楊塵在原地站立了片刻,穩固自身后,向著徐不凡三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他知道,這些銅皮鐵骨般的死人只有他能夠對付。偌大的遺跡中,幾百位活生生的生命正在被無情地碾壓收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