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即使天色黑暗,楊塵的身影還是如同一道閃電般,在房舍間縱越不斷,他雖然沒有來過皇宮幾次,可是一旦有機會,他便會將宮內的彎彎道道熟記于心。
趙牧的宮殿已經(jīng)近在尺咫,他的人如鵬鳥般飛起,向著大殿前落下,然而腳尖還沒有觸碰到地面,一個黑影已經(jīng)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迎來。
楊塵隱藏在面具下的眉頭皺了皺,腳尖剛剛蹭到地面上的雪花,一氣又起,身形猛地閃向了一側。
那黑影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身勁裝黑衣下,只露出了一張蠟黃的面容。一擊未中,在楊塵躲避開后,他沒有絲毫的猶豫,身形又折向了楊塵。
氣動御氣,此人身周體外刮起的雪花軌跡證明了他的實力。
楊塵不敢有所大意,站穩(wěn)身形后,揮臂探指而出,無影無蹤的絞殺之式打出??此破狡綗o常的一擊,卻在接觸到了黑衣人的拳頭后,展現(xiàn)出了它的恐怖之處。
黑衣人的整條臂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崩散。先是那片片縷縷的黑衣,緊接著一條手臂竟然就突兀的斷開,血灑長空,黑衣人不禁慘呼出聲。
楊塵沒有給他第二次發(fā)聲的機會,一指點在了他的喉嚨上。
可這一聲慘叫已經(jīng)讓殿內的人注意到。大殿的房門打開,白衣白鞋,與這大雪天格外應景的裝扮。
白涇州揮了揮手,讓自己的隨從離去后,他便伸手摸上了腰間的狹長細刀,嘴角帶笑道:“白統(tǒng)領,你這是做什么?深夜入宮有何要事?”
他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楊塵。
楊塵用蒼老的聲音問道:“白公子將那位衍生宗的弟子關在了何處?”
楊塵沒有料到自己會在這么早的時候就看到白涇州,他問出了自己最為關心的話題。
白涇州的眼中閃爍著奇芒,略顯驚訝道:“白統(tǒng)領入宮不先問問自己的皇帝,反而關心起了一個小丫頭?”他的眼中光芒閃爍著,五指漸漸松開了刀柄。
“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情,如果白統(tǒng)領喜歡那個小丫頭,大可直接告訴本公子,她不在別處,就在這皇宮內的禁牢里。”
“好,多謝公子告知。”楊塵回道。
白公子面色溫和道:“白統(tǒng)領可愿意在我手下做事?想必你也看到了,這趙國的天下不是他姓趙的,榮華富貴唯有我白涇州可給。”
“白統(tǒng)領,你考慮考慮,本公子覺得聰明人不會做出愚蠢之事?!狈路鹨磺斜M在掌握的白涇州不急不緩道。
他是真的想要拉攏白狼,他很清楚白狼的價值。
只可惜白涇州怎么也猜不到,眼前的這位白狼是個假冒貨。
楊塵突然笑道:“白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誰?”
白涇州的眉頭微微蹙起,目光下,楊塵抬手慢慢地揭下了他臉上的面具。
在這一刻,白涇州的瞳孔驟然縮小,眼前的人他太熟悉了,做夢都想要找到他的下落,孰料他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白涇州那一貫氣定神閑的姿態(tài)消失,臉上青筋直條,一張臉甚至漲得通紅。
他又一次被楊塵騙了。
“楊塵,楊塵!”一聲厲嘯出聲,白涇州在這羞怒不已下,悍然拔刀。
他還沒有敗,同時他也絕不認為自己會輸。
那位離去的隨從攜帶著皇帝趙牧的圣旨已然飛奔向了禁軍府。來到了地方后,他看著那些整裝待發(fā),軍容肅穆的士兵們,立刻便掏出了圣旨。
大聲的誦讀下,這些早就接到了命令的士兵們愣怔當場。
皇宮內沒有叛賊?賊子是那位旬陽王趙雅渝?
“爾等還不接旨?”隨從厲喝了一聲,五千禁軍的副統(tǒng)領面色復雜的接過了圣旨看了看,等到隨從挾旨離去后,他轉身向著身后的士兵們下令道:“諸位即刻隨本將出城擒拿旬陽王趙雅渝!”
內城中響起了悶雷步伐之音,五千禁軍在這一刻調轉了槍頭。
外城,駐守在連通內城的唯一城樓的玄甲武衛(wèi)們同樣接到了趙牧的圣旨。城樓里人群亂哄哄的,都在小聲議論著。
接旨的孔瑄面沉似水,在孟磊的小聲提醒下,孔瑄才回過了神來,他笑嘻嘻的將圣旨遞給來人。
在所有人都處在迷茫的時刻,孔瑄遞旨出手發(fā)難盡在剎那之間。
那隨從根本就想不到面前這位嘻嘻哈哈的領頭人物會將大手拍在他的腦門上。伴隨著一聲清脆宛若西瓜破開的聲響,隨從無頭的身軀轟然倒地。
這位楊塵冒險請回來的原大統(tǒng)領在此刻做出了一件扭轉乾坤的舉動。
他將趙牧的新圣旨揉成了團一把丟開,瞪著虎眼喝道:“你們還在發(fā)什么呆,給我關緊城門,此刻開始,皇宮內只準進不準出!”
大門轟的一聲落下。不久之后,浩浩蕩蕩而來的禁軍們瞧著這高聳的城墻,領頭者吆喝道:“城上是何人?我等有命在身,還不開門?”
孔瑄立在城頭,俯瞰而下,入目是一片黑壓壓的人潮,他懶洋洋地回聲道:“你等深夜出城有何要事啊?”
“玄甲武衛(wèi),那城頭上的是玄甲武衛(wèi)!”
禁軍的副統(tǒng)領很快就認出了孔瑄,他想到了無數(shù)種可能,唯獨沒有料到孔瑄會關門。臉色在頃刻間變得煞白無血,驚呼道:“孔瑄你敢謀反!”
孔瑄喝道:“是你等謀反!”
“玄甲武衛(wèi)叛國,沖出去!”禁軍副統(tǒng)領不再猶豫,喝令下,五千步卒開始了攻城。
城頭上,一百位玄甲武衛(wèi)在驚愣了片刻后恢復了冷靜,他們是趙國的精銳,可更是孔瑄帶出來的人。
孔瑄的話有些時候甚至比皇帝還要好使。
人人都拼死阻攔著爬上城樓的士兵。
一時間竟然讓他們擋住了如潮水般的禁軍,但這僅是一時而已,若非有這個天塹般的城墻,百人在頃刻間就會被五千士兵淹沒。
不久后,旬陽王趙雅渝也來到了這城頭之上,他的目光遙望向了模糊的遠方。因為孔瑄的原因,趙牧新的圣旨沒有傳遞給皇宮外的四方重甲,可是城內必然是亂做了一團,他在擔心著楊塵的安危。
直到一聲霹靂般的吼聲后,所有人包括那喊打喊殺的震天聲音都被這一聲給覆蓋,就看到城頭上立著一位白衣白槍的身影,是大將軍徐符。
此時天上的烏云已經(jīng)開始了消散,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有了停歇的跡象,天邊涌出了一抹光芒。
徐符立在城頭上,向著那停下了手中動作的趙國士兵們,朗聲道:“我趙國兒郎們,你們的刀槍不應該砍在自己的兄弟身上,向那皇宮內,向那籠罩在趙國的陰影,揮刀劈戟!”
新的一天到來,新的氣象蒸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