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突然現身的老人不僅是讓楊塵的心中一沉,就連白家的那些黑衣人都嚇了一跳。
老人就如幽靈般毫無聲息,甚至連氣息都沒有絲毫的泄露,如果不是他自己走出來,誰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身邊還有這么一號人物。
白涇州卻是知道的,其實換做大唐的小十三在這里,她也一定會留意到白涇州身后的人。因為像是陵川白氏,大唐皇族這樣的勢力,他們的后代行走天下之時又怎會沒有強者相隨。
如長公主身邊的阿大,這位老人便是白涇州的護道者。其實盡管老人會將白涇州的話當作圣旨,白涇州也不愿意使喚老人。
因為他很是驕傲,年紀輕輕的陵川白氏大公子,不需要也不屑于護道者的幫助。然而這一切都在遇到了楊塵后產生了變化。
可此刻的白公子同樣不會認為自己敗給了楊塵,他只是被楊塵逼出了最后的殺手锏而已,那護道者一樣是白公子的底牌。
楊塵自己已經完全暴露了所有,他的一切都在這突然翻開的底牌下潰不成軍。其實楊塵在老人現身的一刻就移動了腳步,不是向前,而是立刻后撤。
在這位黑袍老人的身上,他有種熟悉至極的感覺。
那是面對墨閆之時才有的感觸。
氣動元胎巔峰。
王生、白隱與那林蕭、白公子之所以身受重傷,唯一的可能就是與墨閆的拼殺。
想想看便知道了氣動元胎巔峰的可怕之處。在楊塵閃身進入林間的剎那,黑袍老人有了動作。他沒有再等待白涇州的命令,白涇州說的一清二楚,只有三個字,擒下他,那么黑袍老人就只需要做好這么一件事情。
擒拿此人,僅此而已。
數十個火把照耀的空間仿佛扭曲了片刻,黑袍老人的身影宛若一道黑煙般無聲無息的飄向了楊塵。
說是飄,可黑煙的速度根本就讓人看不清晰,很快黑袍老人再次現身時,他已經站立在了大隊人馬的前方。
手中捏著楊塵的后頸穴位,一追一逃,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落下了帷幕。
在場所有人都寂靜無聲,只能夠聽到火把舞動的呼呼聲與馬匹的沉悶呼吸。
身在白涇州附近被人制住的李雨馨終于露出了絕望的神情,她永遠也忘不掉楊塵,就如馮恒因為楊塵在衍生宗而選擇了留下時一樣。
兩個人都是楊塵在天舟上救過的女子。
她的告密不僅是因為衍生宗的恩情,還有楊塵的救命之恩。如今一切似乎都成為了虛妄,白涇州的話猶在耳邊。
“即刻啟程,等這小子養好了傷后,我要他的凈火。”白涇州面無表情的說罷。取凈火需要楊塵與他都恢復到最佳的狀態。
他并不著急,如今的大局已定。
黑袍老人默默地點首,五指如同鐵鉗一般牢牢地扣住了楊塵,行走起來不像是年邁的老者,孔武有力的身軀帶給楊塵的是無法反抗的巨力。
眼看著就要進入到一輛馬車內,突兀的,一柄雪花般耀人眼的長劍刺出。
劍鋒的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鉆宛若毒蛇般的陰險狠辣。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包括白涇州,甚至是那位黑袍老人,他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躲避,而是將楊塵丟開,只因為楊塵乃是公子在意的人物,他絕不允許楊塵受傷。
因此那劍鋒劃開了黑袍老人的衣衫,自胸腔內直刺而入。
“有人在車內!”
后知后覺的眾人驚呼出聲,那輛馬車幾日里一直都沒有人出現過,以至于眾人都以為里面并無活人。
其實白涇州也是這么認為的,他調轉了馬頭,震驚得緊盯著馬車。
緊接著后退了幾步的黑袍老人平靜的說道:“公子先走。”
白涇州的面色變了數變,他懂黑袍老人話中的意思,那不是叫他抓走楊塵,而是再叫他快逃。
白涇州只是猶豫了片刻,伸手一把抓起了附近的李雨馨,面露猙獰之色,揮鞭如瀑。座下的駿馬吃痛,赤紅著雙瞳,不要命般向著遠方奔馳而去。
黑衣人們緊隨著白涇州而去,那也正是黑袍老人的意思。
這一次他們又敗了,靜悄悄垂下了簾幕的馬車里似乎藏著噬人的妖魔鬼怪,讓人恨不能拔腿飛逃。
很快,此地的天穹因為火龍的離去只剩下了月色的照耀。
昏暗到常人難以看清的大路上,一輛馬車由于拉車的馬匹被人放走,向前傾斜著。
黑袍老人默默地站在不遠處,而楊塵則被丟到了路邊的灌木叢中。楊塵并沒有昏迷,可他卻是無法動彈,體內有幾股外來的元氣死死地卡在了身軀的關節處。
他只能夠努力的向外看去,想要看到那馬車內刺劍的人是誰。
腦中閃過了許許多多的人影,最終留在了一位白發白須的老人身上。也許他并沒有死,他還活著,這是楊塵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黑袍老人很快就問出了楊塵在意的問題。
“你是何人?”
馬車內并沒有傳出聲音,若非黑袍老人緊盯著馬車,楊塵都會覺得馬車內已經無人。
“你是為了這個小子而來。”黑袍老人的心思何其縝密,他立刻便意識到了刺客的目地。
“墨閆死去,在這趙國境內能夠瞞過老夫的人根本就不存在。”黑袍老人蒼老的容顏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嘲諷,笑道:“你果然也是為了凈火而來。”
他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笑刺客還是笑這天下人的貪婪。
“既然不是為了公子而來,老夫便將這小子留給你了。”黑袍老人微微一笑,散去了若有若無的殺機,退出了幾步,恰好將楊塵的位置暴露了出來。
馬車內終于有了動靜,一位籠罩在黑衣蒙面下的男子掀簾走出。
楊塵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緊咬的牙關幾欲出血。他不是墨閆,幻想破滅,讓楊塵都有了一種疲憊至極的感覺。
蒙面男子向著楊塵走去,黑袍老人只是在靜靜地看著,當他將自己的背部完全暴露之時,黑袍老人渾濁的雙眼立刻綻放出了精芒。
卻是眨眼即逝,一柄雪亮的劍鋒劃過了老人的脖頸,那蓄勢待發的氣息迅速的萎靡散去。
黑袍老人不可置信的看著蒙面男子,只聽到他冰寒的聲音。
“白家的忠犬,會讓出到嘴的肥肉?當我是三歲小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