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黑衣人走出大殿后,七拐八繞,看到了一位落單的同類,湊上前去,面上露出了害羞的神色。
年紀稍大一些的黑衣人疑惑道:“小兄弟你這是怎么了?”
“公子叫我去請林蕭與王生兩位高手,只是小弟我忘了兩人是住在哪里?”說著話,年輕人臉上的羞澀難堪更深。
黑衣人失笑道:“這你都能忘記?嗨,也難怪,看你年紀不大,想必是初次與公子出門,以后可要記住了,公子最討厭手下人犯迷糊?!?
“是是是?!蹦贻p人連連點首。
當從黑衣人口中得知了兩人的下落后,年輕人臉上的窘迫漸漸隱去,換上了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大哥覺得衍生宗人都該死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黑衣人納悶不已,可他還是點頭道:“公子說該死那就該死。”
“大哥殺了幾人?”
說到這里,黑衣人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光芒,仿佛是在炫耀著自己的豐功偉績般,眉飛色舞的說道:“不多,不多,十三人而已?!?
“十三人...”年輕人呢喃了一聲。他沒有再問話,等到他離去后很久,黑衣人都愣愣的站在原地,臉上還掛著炫耀的神采,只是雙眼無神,腳下漸漸多了一灘暗色的鮮血。
死時,他的后背被人連點了十三下,每一下都穿破了前身,駭人的血口子中只有少量的血液流出,只是因為灼熱的高溫將那傷口幾乎凝結。
楊塵再走出了很遠后,心中的郁結才漸漸散去,他拍了拍自己的面頰,讓那有些僵硬的表情變得柔和。
不得不說他極為的大膽,又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在被人追查的時刻,楊塵竟然扮作了黑衣人去向白涇州稟告。
他一方面想要試探自己有沒有機會襲殺白涇州,可那個自陰影中悄悄走出的黑衣人出聲后,他才駭然發覺,殿內竟然還有一人,頓時便忍下了殺心。雖然白涇州的臉色不太好看,顯然是有傷在身,但那個平凡的黑衣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經歷了數次生死危機的楊塵有了近乎于野獸的直覺本能。
不除掉白涇州身旁的人,自己將永無報仇的機會。
楊塵很清楚自己的目標,他嘗試了許久,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人畜無害后,向著林蕭的住所走去。
選擇林蕭是因為血紅手林蕭只是與他匆匆見過幾面,那王生不同,是在殿內與仇融一起攻殺掌教的敵人。
林蕭的住所就在原本一眾內門弟子的地方,這里干凈的很,一草一木都還保留著原來的樣貌。
很明顯,宗內突發變故后,這些弟子們都積極地參與了戰斗。在楊塵這位行者立規后,早已經是團結一氣。
其實衍生宗不僅是給了楊塵家的感覺,對其余的弟子而言,它何嘗不是在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家。
懷著這樣復雜的心情,楊塵臉上的表情再次變得有些不自然,等到他走近了一處房舍時,還沒有說話,屋內便傳出了一聲冷冽的聲音。
“你是何人?”
楊塵連忙站住了腳步,低首道:“公子有請?!?
“白家人,呵呵,你白家人什么時候走起路來都心事重重了?”屋內人的聲音漸漸逼近。
楊塵的心跳卻是猛地加快了幾分,氣動元胎境界的高手果然非比常人,他在觸景生情后來不及調整的心理細微變化竟然都被察覺到了異樣。
再次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房門開啟,一個身形消瘦的男子映入眼簾。
血紅手林蕭,氣動元胎成名高手。
楊塵想要竭力冷靜自己,可是腦海中還是閃過了他與兩位長老廝殺的場面。這不比面見白涇州,楊塵以前只是聽說過白涇州,卻沒有見過白涇州此人。
而林蕭是活生生的人,腦中更是有著清晰的畫面。
門口的林蕭眼中閃過了一抹警覺,他緊盯著楊塵,平靜道:“你是何人?”
楊塵的臉色變了變,終于換上了一副惶恐,他似乎被人識破拙劣演技的小丑,眼看著就要露出破綻。
可楊塵接下來的話卻讓林蕭的神情變得輕蔑。
“屬下,屬下是白家人,可,可白家人現在都不安全啊,這破地方有殺人的幽靈鬼怪啊?!迸浜现鴹顗m害怕的樣子,他急速跳動的心跳聲與不穩的氣息竟然毫無破綻。
林蕭鄙夷道:“陵川白氏算是沒落了,自家大公子竟然會帶著你這樣的黃毛小兒出門,可笑,可笑。”
“什么幽靈鬼怪的,我可以告訴你,那一定是衍生宗余孽,只是你們這群廢物被嚇破了膽罷了?!?
他揮袖便邁過了楊塵。
兩人一前一后堪堪將要走出院門時,林蕭的身形忽然停止,那一瞬間,他給人的感覺不再是平靜,而是猶若一頭將醒的噬人兇獸,殘忍兇厲的氣息逐漸升騰而起。
林蕭突然回首,瞪大了眼睛,惱怒道:“你是楊塵!”
他的面孔猙獰,略帶著興奮。
楊塵其實在他氣息突變的瞬間就察覺到了異常,他知道自己暴露了,雖然僅僅是見過兩面,可林蕭顯然還記得他。
而楊塵一直都在注意提防著,在林蕭話音剛剛出口的瞬間,楊塵便毫不猶豫的刺掌而出。
紅色的軌跡,宛若流星閃爍般,攜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在林蕭回頭轉身的剎那,楊塵的大手已經刺進了他的胸腔。
“卑鄙!”林蕭只來得及發出了一聲怒吼,他全然不顧自己被洞穿的身軀,雙臂猛的抬起,手掌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發紅。
血紅手,林蕭的成名絕技,雙掌向著楊塵的腦袋合攏而去。
然而楊塵雖然不敵林蕭,可他還是有能力擋下這致命的一擊。舞動的焰火在體外乍現,迅速化為了兩塊甲胄。
那血紅手拍散了精致的甲胄,也給了楊塵抽身飛退的機會。出手,退開,一氣呵成,兩人的交鋒僅在呼吸之間。
林蕭的身形踉蹌著退后,脊背靠在了墻壁上才能夠勉強維持住不倒,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胸膛上觸目驚心的血口子,隨即便向著楊塵怒目而視。
饒是他還想罵出聲來,卻也只有進氣沒有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