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楊塵的聲音不大,卻是清晰的傳遞到了在場每一位弟子的耳中。他的話仿佛是沖垮洪堤的最后一滴水,眾人無不怒喝出聲。
三人可成虎,幾十人的怒意匯聚,聲浪之大,響徹在山澗林地,繚繞不息。
胡達禮與徐增終于害怕了,他們在內門中確實是很強,年輕一輩中少有敵手,然而面對一個個摩拳擦掌的同門,兩人一樣體會到了無力的恐懼。
徐增縮到了胡達禮的身后,大聲道:“你們想造反嗎!”
“別忘了我大哥是誰!徐不凡,徐不凡!”
徐不凡三個字,唯有楊塵有些疑惑。他沒有聽過此人的名字,時至今日才知道衍生宗中還有這樣一號人物。
而徐不凡的名字出口后,許多弟子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小弟。”似乎是為了呼應徐增的大喊,一道不大的聲音自眾人的身后響起。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讓開了路。楊塵扭身,就看到了一位背劍的黑衣青年走來。
“徐不凡,他出關了!”
“我宗的原第一天才...”
人群頓時有了騷亂,人人都知道徐不凡是誰,與徐增同為趙國大將軍徐符之后,卻與徐增全然不同,他的名聲甚至傳到了趙國之外。
“你是楊塵。”而在徐不凡的眼中,似乎也只有楊塵一人。
楊塵同樣在注視著徐不凡,二十出頭的年紀,負劍而來,人如其劍,凌厲之氣透體而發。
“氣動御氣。”楊塵淡淡的回道。楊塵知道來人的境界,前些日子他也一樣如此,正是初次突破后的盛氣凌人。
徐不凡默默點首,沒有再說些什么,身外逐漸有漣漪顯現,人更是伸手摸上了背上的黑劍。
楊塵深吸了口氣,此時的他并沒有絲毫的畏懼,相反還有些激動,這將是他突破以來第一次面對同境界的高手。
隨著他的呼吸節奏,白衣無風自動,大量的空氣漣漪顯現而出,模糊間猶若形成了一套鎧甲覆蓋在了體表。
“氣化鎧!兩人都是氣動御氣的境界!”
人群繼而轟動,震驚無比。
胡達禮與徐增臉色慘白,不可置信的緊盯著楊塵,他們并不知道楊塵已經達到了氣動御氣的境界,這簡直是與那猶若天外流星般,一閃而過的妖孽人物張子山有一拼。
便是連徐不凡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訝,這個比他還小一些的同門似乎比自己還要強一些。但徐不凡絕不會退縮,他的臉上甚至露出了笑意滿足,摸上劍柄的手倏忽向外使力。
黑柄黑劍,黑衣黑人,整個人在利劍出鞘的剎那間,化作了一道黑影直刺向前。
在場唯有楊塵能夠看清徐不凡的動作,他拔劍,腰動,腳動,一氣喝成,這是無數次刺劍后練就的真正本領。
楊塵自愧不如,也是在此時此刻,楊塵發現了自己的缺陷,他雖然境界突破很快,修為不低,可是與這個世界的天才相比,自己少了很長時間的磨練。
然而此時已經由不得楊塵退避,他不能躲開,躲就代表著失敗。
唯有依仗著自己異于常人的雄厚元力一拼,幾乎毫無保留的,除了運用凈火外,楊塵體內的元力怦然勃發,流經四肢百骸,身外的氣化鎧驟然增大凝實了許多。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楊塵的可怕,他的氣息不似金石鋒銳,卻有著雄渾如海的穩固。
那黑色劍刺在了楊塵打出的拳頭上,一寸外就被氣化鎧硬生生的逼停,連帶著徐不凡的身影再次清晰了起來。
黑劍也在此時閃過了一道攝人心魄的黑芒再次歸鞘。
僅僅出了一劍。
楊塵與徐不凡身外的氣化鎧煙消云散。
兩人對視了許久后,徐不凡走向了楊塵身后,目光直視著徐增。
徐增正準備向自己的親大哥訴苦,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目光仿佛挑釁般,飄忽在楊塵的背影上。
然而他很快就發出了一聲慘叫聲,眼中充斥著濃郁的驚恐,連人群中的各個弟子都瞪大了眼睛。
只見徐不凡一掌打在了徐增的丹田處,掌力之大,衣衫驟然炸裂,徐增的丹田小腹處顯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紅手印,人更是在慘呼過后,仰面倒地。
再也沒有了動靜,猶若死人一般。
徐不凡又看了一眼胡達禮,盡管眼神平靜,胡達禮也嚇得雙腿發軟,癱倒在地,一臉的不可置信。
“徐不凡你瘋了!你想干什么!”胡達禮狀若癲狂道。
“楊師弟為我宗行者,徐某支持。”徐不凡說著,一腳踢在了胡達禮的小腹,胡達禮這次連慘叫聲都沒有,身形爆飛了出去,連續沖毀了數道院墻后,掀起了滾滾塵土,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等到徐不凡在此站定后,楊塵向著他抱拳施禮道:“多謝師兄。”
徐不凡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意,示意無妨道:“師弟不必如此,徐某先前出劍是為了印證掌教所言。”說著,他看向了倒地暈死的徐增,面色冰寒道:“至于廢掉徐增,只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實是在陷我徐家于不義。”
“此等家門敗類,萬死不足以惜。”徐不凡說著,拿起了徐增的儲物袋,拋給了楊塵后,再次微微一笑,腳下使力,人如清風,扶搖而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至此楊塵才呼出了一口濁氣,將徐增的儲物袋遞給身旁的弟子后,看了眼遠方的山巒,收回目光后,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整頓師門。
行者所行之事,便是代表著整個宗門。
楊塵就在這小院中立下了諸多規矩,以前的門規雖然也有,可卻已經形同虛設。如今,當世行者再立門規,誰人不服,誰人敢犯,那徐增與胡達禮就是最好的證明。
衍生宗內兩位年輕一輩的天才似乎走到了一起,這讓所有弟子由衷的感謝興奮。
小暖一直都躲在屋子里,只露出半個小腦袋,那雙大眼睛緊緊地隨著楊塵飄來飄去,現在看起來,這個討厭的家伙似乎再也令人討厭不起來了。
在衍生宗一處殿宇內,掌教墨閆與孫長老正在下棋,他在內門弟子前去尋找楊塵時,就氣定神閑的拉來了孫長老。
此時孫長老瞅著面前這位白發白須的掌教,苦笑道:“原來掌教這么多年的不問教中瑣事,就是為了此刻。”
墨閆撫須一笑,眼中露出了懷念的復雜光芒,道:“一代人的退去,終究會有下一代的崛起,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將走時,盡力的去幫他。”
“唉,老夫可沒掌教你想得多。”孫長老依舊苦笑。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欣喜地呼聲:“師尊,我要去見見楊師兄。”
“去吧去吧。”墨閆聞言愣怔了一下后,連他也開始了苦笑。
“馮恒那丫頭說完就跑了,掌教你說不說有什么關系。”孫長老面露促狹。
墨閆的老臉有些掛不住,只得瞪眼,努力的想在棋盤上找回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