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大戰總算沒有發生。朱力和瘦猴本來躍躍欲試，卻給老資格的遠哥狠狠一瞪，便收回了心思。兩個小屁孩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干起架來他倆絕對屬于最弱勢的一方。至于女神vivian和kiki小姐姐，只有她倆砸人的份，沒人敢起不軌之心。

于是衛寧便理所當然成為調笑的對象。于是他也干脆放開了，衣服一敞，“酒來！”便似要下戰書，一人單挑滿桌的架勢。

朱力當起了小二，忙不迭給在座倒酒，倒至楚江的時候被衛寧擺手制止了。“也差不多了，你們早點回去吧，我記得周六你們都是要補課的。”

雖然很想留下，但早戀二人組根本沒有發言的資格，無奈只有起身離去。楚江出了包間走到吧臺想悄悄結賬，卻被胖三哥笑罵著拒絕了。

“你在看吃雞直播？你知道包間里的是誰不？”楚江不服氣頂撞道。

“誰呀？”

馮娟趕緊拉了拉楚江衣袖。

“是……是我們文殊院網咖吃雞戰隊的！”

“呵，原來也是玩絕地求生的啊，有緣有緣，今天就打個88折！”

楚江高深地笑了笑，yy一番老板錯過了“一個億”，拉著馮娟走了。

“這小屁孩倒也耿直，居然搶著給大人買單，不簡單不簡單以后肯定有出息。”胖三哥調侃一句，抬頭朝包間看了眼，感慨道：“現在的年輕人真厲害！弄得這個架勢，把我幾個服務員全都感動哭了，老子當年要是也這么干，花兒怎會跟別人跑啊！哎算求，看直播！”

……

有了如此浪漫的表白舉動，kiki看待衛寧的目光自是不一樣了。雖然她自己早被感動得一塌糊涂，卻也沒有徹底淪陷，為vivian保留了一份心思。卻見vivian的反應大出她所料，甚至連啤酒也來者不拒，才把已知的兩人的過往好好串聯了一遍，驚奇地發現似乎兩人早就有了眉來眼去的苗頭。

這……

這便要招駙馬爺了？

于是她滿心的好奇都涌向了衛寧，忍不住道：“喂衛寧我問你，你當初是疾風戰隊的隊長是吧，為什么又突然退役去當老師了？”

這一句話問出來，朱力三人均是一愣，明顯的愕然神情看向了衛寧。

花臉衛寧忽然神色一黯，端至唇邊的酒又輕輕頓在了桌子上。

這個舉動很能說明問題，衛寧是有大故事的，卻不知這是一個怎樣的故事。眾人均好奇，卻不敢在這種神情下追問。只有與隊長討論過他的vivian明白內情，也不禁有些替他難過。

“你們知道嗎？”衛寧毫不掩飾地苦笑了一聲，緩緩看過眾人。

聽者聚精會神，靜待下文。

“曾經發生過一些事。”衛寧把啤酒一口吞盡，借著酒勁颯然道：“他們如此逼我，我不愿意，我真的不愿意！”衛寧忽然站了起來，重重道：“他們要我無論如何要在某年某月某一刻，把過生日的vivian逗笑！我說不行啊，vivian太高冷不可能笑的！他們一直逼，我就干脆退役了！我說，那是女神，就是石頭笑了她也不可能笑！是吧vivian！”

“噗”！

機靈的瘦猴噴酒的時候天靈蓋一抖、腦袋一偏，全噴在了朱力身上！

笑，是最容易感染人的。vivian“噗嗤”一聲笑，大家便哈哈大笑了起來。又是一輪酒罷，衛寧才抹嘴嘆道：“其實那時候不懂事，很容易沖動的，因為理念方面的分歧，自己選擇了退役。不過也沒事，反正現在不也回來了，算是對自己的一個交代吧。”

退役吧，總好過說自己是被開除的。

這話像是觸動了遠哥，他鄭重地端起酒杯舉到衛寧面前，“兄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和瘦猴跑貨車去了。現在能有機會打選拔賽，甚至于聯賽，老哥我很感激！那天你們走后，說實話我哭了。三十歲的人了，在那一刻才感覺到自己還像個人樣！「油膩咸魚」是我的id，那一刻，我不再是咸魚，我也有了看得見摸得著的理想，你給的理想！謝謝你兄弟！”

瘦猴和朱力也趕緊舉杯，神情少有的嚴肅。這一幫在職業選手看來，可笑到都不屑去笑的雜牌軍，這一刻，像極了奔赴緬甸的川軍！

歪戴帽子兩腿泥的川軍！他們拼盡了鮮血拼出了軍魂，許多人至今連墳頭都沒有一個！野人山上的累累白骨，他們從不控訴，他們也不曾優雅，他們拼盡最后一絲意志也要讓尸骸朝向祖國！野人山綠瘴蔽日，他們心中有旌旗漫天，即使到了閻王殿，他們也是一口格老子的川罵：老子來過了，老子拼過了，老子們是川軍！

此刻的歪戴帽子兩腿泥，是舉杯的三個市井徒，為了理想，他們也將要去不計后果地拼一場。拼過了，存在過了，無憾了……

此刻kiki沒有嘲笑，沒有想去嘲笑，s686面前，眾生平等；理想面前，眾生又何償不平等！

vivian墨鏡后的那一雙眼，此刻柔情似水瞄向衛寧，眼前這個男人，總是不易理解、總是在隊長的扼嘆當中作出錯誤的選擇！卻在今天，在市井三人高舉的酒杯中，她才恍然看到生活的本真，哪里有那許多的理智？！

理智是，他們認為闖紅燈節約的幾秒所帶來的愉悅，遠大過于可能引發車禍的成本！

理智是，他們認為祖國的科技遠落后于大洋對岸，所以應當把資產配置到另一邊去換綠本！

理智是，此刻陷于風口浪尖的某品牌打折，其價格遠低于其價值，應當踴躍購入！

理智是，敵強我弱時，應該當逃兵。

去他媽的理智！

沒有像川軍那樣的鐵骨英魂，哪有而今金融大廈里左擁右抱談笑風生的資本與飯局？

沒有不理智，哪有你們他媽的理智？

男人，此刻就在身邊，為了莫名其妙的人，愿意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人生，是否應該要“不理智”一回呢？

遐思中，男人們趁興而起的喝喊聲傳來：亂劈柴啊，五、里店漲水啊；七、星崗鬧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