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時工的日常
- 可不可以給我轉(zhuǎn)正
- 青笛
- 7359字
- 2018-12-04 10:08:07
清晨,陽光斜著照進了二十二層的套房,暖洋洋的氛圍讓人酣睡不醒。
睡夢中的林誠誠是被電話吵醒的。
“誠誠,你快起床看微博啊!出事了!”唐婧的聲音尖銳得有些刺耳。
“唔……怎么了?”
“就是你昨天的爆料啊,顧盛言工作室發(fā)了聲明,要告我們惡意誹謗,律師函都送過來了!”唐婧焦急地說。
“怎么可能呢,那是?”
“照片是PS過的,原圖和專業(yè)分析都已經(jīng)被PO到網(wǎng)上了!誠誠你告訴我,那些照片是哪里來的?”
她剛起身的時候腦袋還是蒙的,定了定神,又仔細地想了想昨晚的過程!
她被騙了!
她氣鼓鼓地穿好衣服,跑到對面的房門口按響門鈴。
吵鬧的門鈴聲讓還沒起床的顧盛言有了明顯的怒意,打開門的一瞬間,他看到昨天那個小姑娘,穿著白色的睡衣裙,身后有一個大大的粉紅色的兔耳朵帽子。這一度讓他嫌棄的色系就這樣出現(xiàn)在他清醒后的眼中,他淡淡地看著面前這個小女生隨手扎起的凌亂的丸子頭。
“什么事?”
“你們是不是利用我。”她抬頭,不小心撞上了眼前這個男人帶著睡意的眼神,她極力掩飾著內(nèi)心的忐忑。這樣長久、沉默地對視,讓她有些緊張,她不自覺地咬了咬嘴唇。
這個只在電視里見過的人忽然站到面前,她腿都有些軟了。
看著她雙手交叉在胸前,因為生氣而鼓鼓的臉頰,像極了動畫片里的小兔子,他被吵醒的情緒似乎好了一點。
“你是?那個清潔工?”他玩味地看著這個女生。
林誠誠沒想到他居然繞開了自己的問題,她一向不會撒謊,聽到他這樣說,一下子臉變得通紅:“啊……對啊,對,是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林誠誠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林誠誠你瘋了吧,怎么就開始胡言亂語了呢?她告訴自己,就算他是大明星,你還是他的克星呢!不許害怕!
她清了清嗓子:“就是……昨天那個照片的事情,你們利用我是不是?你只是想炒作,U盤也是你們故意丟到門口的,對不對。”她抬頭迎上他的目光。
“是。”顧盛言對這樣略長并且沒有營養(yǎng)的對話失去了耐心,并且他還從未被人這樣審問過。
林誠誠的眼神忽然變得呆滯,她沒想到他會直接承認。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揉了揉太陽穴:“你不是說了嗎?為了炒作。”
林誠誠石化在原地。
見她沒有什么反應(yīng),顧盛言又說:“小姑娘,你這樣大早上敲我的門,打擾我休息,是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的。”
林誠誠頓時有些猶豫和無助:“那我……”
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是主編親自打來的電話。
“林誠誠,我不管你的照片是哪里來的,這件事你是主要責(zé)任人,你出面解釋賠償,事情結(jié)束,你自己引咎辭職吧。”
“主編……我……”
“不用說了,與其跟我辯解,不如祈禱顧盛言突發(fā)失心瘋撤訴,不然就好好準(zhǔn)備賠償款吧。”
“喂?喂?主編!”
掛掉電話之后,林誠誠生氣地瞪著眼前人。
就在他剛要關(guān)門的時候,她突然蹲到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顧盛言皺了皺眉,向后退了一步,但手上關(guān)門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林誠誠將頭埋在臂彎里,抱著膝蓋:“你們這些人怎么這么沒有人性啊!嗚嗚嗚,我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能有多少錢賠你們啊。好不容易畢了業(yè)找了一個好工作,實習(xí)期還沒過就惹了一身官司,我昨天買咖啡和開酒店的錢都是我這幾年兼職的存款。現(xiàn)在沒人報銷不說,還得賠你那么大一筆錢。嗚嗚嗚!”林誠誠邊說邊用袖子抹著眼淚。
這驚天動地的聲音讓隔壁間的Jimmy打開了房門,他見顧盛言低著頭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面前蹲著的一“只”女生。
他剛想上前,顧盛言沖他歪了歪頭,示意他回去。
Jimmy乖巧地關(guān)上了門,一臉“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而林誠誠卻還在絮絮叨叨地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顧盛言向來最討厭哭哭啼啼又嬌弱的女孩子,奈何周圍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打開門圍觀他們,他的腳忽然挪動了一下,伸手拎起這個吵鬧聲響的制造者。
將她扔到沙發(fā)上之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折回去把門關(guān)上了。
他挑了挑眉:“丫頭,你想做狗仔,這點心理素質(zhì)還差得遠呢。”
林誠誠抬頭,眼睛紅紅的,用手抹了抹眼淚,又將臉上的頭發(fā)都捋到耳后:“我是心理素質(zhì)不好,但是我不會像你們一樣這么陰險。”
他輕輕地揚了揚嘴角:“陰險的是你們雜志社吧。明星和狗仔之間,有什么事情發(fā)生,都是很正常的。”
“才不是,我看別人就不會像你一樣故意下圈套讓我鉆。”她抽了抽鼻子,嘟著嘴說。
“你偷拍過幾個人啊。”他靠著沙發(fā)問道。
“你是第一個。”說著,她又看向他,輕聲地問,“嗯……那個……我能用你的紙巾嗎?”
他用眼神掃了一下桌上的紙巾盒示意她可以。
“我是第一個啊,這么說你不是清潔工。”
她意識到自己又鉆進了這個人的圈套,支吾道:“我……是啊,偷拍是兼職。我主要……還是做清潔。”說罷,她偷偷瞄了他一眼,臉忽然紅了起來。
“嗯。”
她看顧盛言沒有再說什么,擦著眼淚和鼻涕,抽抽搭搭地繼續(xù)說道:“這是我們的實習(xí)考核,接到任務(wù)的時候我知道是拍你,還很開心呢,沒想到……”
“開心什么?你看起來不是我的粉絲。”
“嗯,我不是,但我媽媽是,她比我更激動呢,她還一直囑咐我要多幫她拍幾張照片。”說著,她又重新抽了一張紙,“不光是我媽媽啊,我的那些阿姨也都很喜歡你,他們平時連買洗衣液都會買你代言的那個‘馨馨’牌。”
“但是我不喜歡用啦,那個牌子的味道很難聞,我都會偷偷買新的洗衣液然后裝到那個瓶子里,我媽媽都發(fā)現(xiàn)不了的。”
“還有我爸爸,他說我如果這一次實習(xí)考核通過,能順利轉(zhuǎn)正的話,我們今年春節(jié)就可以去海南過了……”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打開了一個奇怪的話匣子,而顧盛言,盡量保持著耐心,看著這個情緒古怪的小女生。
終于,他忍無可忍,湊了過去,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你意識還清醒嗎?”
“嗯。”她咬了咬嘴唇。
“你知道你來做什么嗎?”
“知道!”她猶猶豫豫地說,“嗯……我是想說,我能理解你不喜歡我,不喜歡我們的職業(yè),但是我覺得你們這樣做,不好。”
顧盛言笑了,他以為這個小女孩能說出什么形容詞呢,沒想到居然說“不好”?而且被這樣嚴肅地看著,讓他覺得自己一部分良知好像被喚醒了。
“那你覺得,怎么才好?”
“我覺得,你撤訴,比較好。”她認真地說。
“好。”
“真的嗎?”她開心地問。
“只要你們雜志社以后不再偷拍我,我馬上撤訴。”他揚起嘴角。
“顧盛言,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她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明明就是他們先耍陰招的。
顧盛言平靜地看著她,沒有多余的動作。
“那我……能不能慢慢還錢,雖然不知道要賠償多少,但是我可以慢慢還。”說著,她低下了頭,其實想來自己也有過錯,是她撿了那個U盤并且私自把照片發(fā)出去的。
“為什么要你還?”他有些驚訝,皺了皺眉。
“我知道,我要負全部責(zé)任的。”她扭著手指,委屈地說道。
顧盛言看了一眼微信,Jimmy五分鐘前發(fā)來一條消息:
“你怎么把那個小妹妹帶回房間了?(疑問)”
“嗯。”
看著顧盛言標(biāo)準(zhǔn)的回復(fù),Jimmy隱隱感到有些不安,這么多年,他從來沒見到過有女人在他房間里能夠待到超過三分鐘。
顧盛言懶得跟她解釋要起訴的是雜志社而不是她本人,以及為什么她不需要來償還任何賠款。但是看她的智商,也不一定能理解。
“你打算怎么還?”
“分期可以嗎?我每個月留一點生活費,其余的我都打給你。”
他似乎有些走神……
許久,他的舌尖無意地舔過嘴角:“也好,我還缺個小時工。”
“嗯?”她睜大眼睛,不敢確定地看著他。
顧盛言看著她一臉癡呆的表情,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嚇到她了,他正在想要不要換一種語氣。面前的人卻以為這個易怒的大明星又生氣了,她怯怯地問:“小時工嗎?”
“你不是清潔工嗎,做不來?”
看著她猶豫的樣子,他又開口:“不做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
“嗯……我……”她看了看面前的人越來越低沉的臉色,“好,我做。但是……我有個問題。”
“說。”
“那……可以撤訴嗎?”她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你去隔壁找Jimmy,之后的事情你跟他聯(lián)系,沒什么事不要找我,把門帶上,謝謝。”說罷,他起身走向了臥室。
“謝謝你!”她忽然意識到眼前的人還穿著一身黑色的套裝睡衣,這樣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在這里,難免覺得有些尷尬。
況且,她一想到自己從今以后不光失了業(yè),還負了債,瞬間又蔫兒了下來。
顧盛言的余光將這個小女孩的神情盡收眼底,嘴角浮現(xiàn)了一抹不自知的微笑。
很快,他就接到了Jimmy的電話。
“真的撤訴嗎?”
“她走了嗎?”
“嗯,留了微信,可是為什么找她做小時工啊?你不會是喜歡這種可愛風(fēng)的吧,之前也沒見你……”
“方便觀察。”
“這我一眼就觀察出來了,哪還用……”Jimmy多年的經(jīng)驗讓他很快察覺了電話另一端的低氣壓,他清了清喉嚨,“那個,跟娛記走太近,不合適吧?”
“低智商的娛記,還是可以多接觸的吧。”
“你是說?”
“嗯。”果然還是那個沒人性的家伙,又利用人家小姑娘。
“可她只是個實習(xí)生,能有什么信息。況且經(jīng)過這件事情,雜志社應(yīng)該不會用她了。”
“所以讓她聯(lián)系你。”
Jimmy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自己跟人性這個東西已經(jīng)背道而馳了。”
然后,他光速掛掉了電話,深呼吸一下,平復(fù)了緊張的心情。
電話這一端的男人并沒有被激怒,并且,因為拍戲而缺少睡眠的頭痛感又有些明顯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只是個實習(xí)生,即便能留下來,雜志社也不會再用她來跟拍自己。
只是,偶爾做做好事,也沒什么不好,他笑了笑。
林誠誠站在嵐峰會議室的門口,想起了主編親自打來的電話,不僅表揚了她,并且讓她參加今天的實習(xí)考核會議,還再三強調(diào)要她務(wù)必到場。
林誠誠終于切身體會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而在這場風(fēng)波之后,她得到了轉(zhuǎn)正的名額。
聽到劉藍藍念出她的名字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她,她有些窘迫地拽了拽唐婧的衣袖,向唐婧求救。
唐婧用充滿威懾力的眼神環(huán)視了一周,意思很明顯是“看什么看”,然后拍了拍林誠誠的手。
林誠誠感激地看著她:不愧是我的好閨密!
這時,主編接過話筒:“大家不必驚訝,做我們這一行,最無法控制的,就是最近這樣的突發(fā)事件。而你們作為一名娛記,應(yīng)該要像林誠誠這樣,具備應(yīng)付這些事情的能力,這才是一名好的娛記所要擁有的專業(yè)素質(zhì)。也希望在坐的各位,在今后的職業(yè)生涯中能有更好的發(fā)展,也不負我們公司與各位的一場緣分。”
林誠誠在整場違心的掌聲中回過神來,不管那么多了,總之唐婧和自己都能留下來,就算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晚飯過后,林誠誠抱著新的工作牌在臥室的床上打滾。
忽然,一條微信進來,是Jimmy發(fā)來的:“小姑娘,明早八點,來一下御霖公寓1101。你知道在哪里,對吧。(調(diào)皮)”
看著“債主經(jīng)紀人”的這個備注,林誠誠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乖乖地回了微信。
“好。(微笑)”
“記得帶一份簡歷哦。”
“小時工也要簡歷嗎?!”
“情況比較復(fù)雜嘛,怎么說他也是公眾人物。”
“好吧。”
“那明天見!”
御霖公寓1101室內(nèi)。
Jimmy搖了搖手機,向沙發(fā)里閉著眼的人看過去:“約好了。”
“哦。”說話的人并沒有抬頭。
Jimmy打算離開,問他:“你還不走嗎?”
“不順路。”說罷,他起身走向門口,身后的Jimmy撇撇嘴沒有說話。
開門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她叫什么?”
誰?
哦!
Jimmy反應(yīng)過來,戲謔道:“林誠誠。”
門口的人沉默了幾秒,回頭淡淡地看了一眼深夜時刻依舊衣著端莊的Jimmy,懶懶地說道:“最近活動很多啊,工資太高了是不是,下個月我會建議財務(wù)注意一下。”話畢打開門,走了出去。
Jimmy如鯁在喉,卻不敢抱怨,這個人什么時候能有一點良知啊!
不過,他剛剛是問了那個女孩兒的名字嗎?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有時候連對手戲的女演員名字都叫不出來,怎么會主動問別人名字呢?
莫非這個萬年冰山,要雪崩了?
第二天一早,林誠誠看著已經(jīng)過了約定時間的手表,匆匆忙忙地跑進了電梯里。
就在她剛進電梯,準(zhǔn)備按下樓層號的時候,一個身著橘紅色西服、黑色襯衫的人走了進來。
“林誠誠?來這么早啊。”Jimmy笑著問她。
林誠誠想:多虧了他白皙的膚色和儒雅的長相,才沒穿出殺馬特的風(fēng)格來。但這樣激進的配色,還是讓她有些汗顏。
“啊!不早了吧?”林誠誠晃了晃手表,帶著歉意笑道,“抱歉,我路上堵車。”
Jimmy的臉上浮現(xiàn)了兩個酒窩:“沒關(guān)系,反正不是跟那個人談,我也喜歡遲到。無所謂的,隨意。”
“你人真好。”林誠誠如釋重負地笑道。
而面前的人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小姑娘會這樣說,她是不是忘記了一個星期前自己差點害得她丟了工作。
唉,Jimmy呀,你就是跟那個禽獸待得太久了,怎么能對這么善良的小姑娘下毒手呢!Jimmy暗暗地想。
他低頭看了看這個小姑娘,今天沒有穿兔子裝。巴掌大的小臉上洋溢著輕松的笑容,化著淡淡的妝,臉頰微微透著粉色。黑色微卷的長發(fā)披散著,她抬手將兩側(cè)的頭發(fā)輕捋到耳后,小聲地哼著一首歡快的歌。可愛的粉紅色的吊帶連體短褲,以及胸前巨大的粉紅色蝴蝶結(jié)。依舊是讓人看到就挪不開眼的大長腿!
他平生所愿就是保(不)護(放)好(過)每個美女,絕對不能讓這個小姑娘慘遭顧盛言的毒手,要多幫幫她,安全度過做小時工的日子。嗯,一定要。
林誠誠的微笑總是這樣有感染力,以至于出電梯的時候,畫面變成兩個莫名其妙帶著微笑的人,以及顏色異常靚麗的畫風(fēng)。
“Jimmy哥!”門口的保鏢叫住了他。
“早上好啊。”Jimmy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顧先生到了,在等你。”
不是說不來嗎?
Jimmy木然地抬起手腕——八點三十。他很認真地在想,要不要先給小姑娘打個預(yù)防針,防止她第一天就被嚇到。
小姑娘卻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問道:“那個,你們這里,還有道上的人嗎?”
“什么?”
“怪不得呢,顧盛言接戲是出了名的挑剔,聽說什么偶像劇、真人秀從來都不接。這么難搞還這么紅,原來是后臺硬啊。”她自顧自地說道。
她注意到Jimmy奇怪的眼神,指了指身邊這個戴著黑色墨鏡、身著黑色西服的人。
Jimmy笑了:“這是小布,盛言的保鏢。一般明星身邊都會有幾個的,盛言比較怕麻煩,只有小布一個人跟著他。”
“哦!”她乖巧地點點頭。
打開公寓門的時候,林誠誠明顯感到Jimmy的手頓了一下。
“我們不敲門嗎?”她小聲地問。
面前的人擺了擺手,表情有些嚴肅。
“早啊。”Jimmy一秒切換的態(tài)度,明顯有些嚇到林誠誠。
林誠誠對顧盛言其實內(nèi)心是有一半感激的,畢竟是他同意撤訴的。而另一半,則是說不清的,隱隱約約的危機感。即便遲鈍如她,也能察覺到,今后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
“你好。”林誠誠向眼前這個坐著的男人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例行公事的微笑。她緊緊地攥著小拳頭,覺得房間內(nèi)的氣氛并不輕松,并且她很確定,不是因為距離遠,自己沒有看清,而是這個人臉上,真的沒有表情。
“不早了。”他看著Jimmy。
“我們昨天改時間了。”
“改到幾點了?”
“九點。”Jimmy一臉嚴肅地說道,如果林誠誠不是當(dāng)事人,恐怕連她都會相信。
“嗯,那還有很多時間,抽空去處理一下昨晚KTV那個沒醒的女人吧。”說著,他晃了晃手中的U盤。
Jimmy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越來越難看。
他用眼神在訴說著自己的無奈:大哥,別這么對我,我錯了!
“下次換個地方吧,不然就換個保安。”顧盛言那嘲諷的語氣一如既往。
一旁的林誠誠顯然沒聽懂,晶亮的眸子有些遲疑,她軟軟地問道:“那個,我們今天,要談什么呀?”
顧盛言的視線淡淡地掃過她:“簽合同。”
Jimmy用幽怨的眼神示意他:不是說不來嗎?
顧盛言瞥了他一眼:改主意了。
顧盛言起身,將桌子上的文件夾向她面前推了推。
這套公寓是他偶爾休息用的,平時他都陪外婆住在臨湖的別墅里,因為經(jīng)常有記者跟拍,怕會影響到外婆的休息,所以小部分的時間會住在這里。
而今天明明可以好好睡一覺,但是想到小姑娘要來,他還是起了個早趕到這里來了。
在等他們的幾十分鐘里,他自己也在反復(fù)思考這個問題,為什么自己要來?
看到她走進來,沖自己微笑了一下時,他有些煩躁,這么生疏禮貌的微笑,好像不是他來這么早的理由。
林誠誠拿起文件夾,看著大段大段的專業(yè)術(shù)語,明顯有些為難。
她只是想找到賠償金額,但是這么多的數(shù)字,一時之間,讓她有些茫然。
不就是份文件嘛,干嗎不能好好寫啊,寫得像是入職合同一樣。想到這里,她嘟嘟囔囔地說道:“昨天晚上的入職合同還是爸爸幫我看的呢,今天怎么又有一份啊?”
房間里的兩個人就這樣看著這個粉紅色的小女生,頻頻蹙眉,咬著嘴唇好像很苦惱的樣子。微卷的長發(fā)不時地從耳后滑落,又被她挽起,靈動的大眼睛變得有些迷茫,淡粉色的下唇被咬得有些泛白,臉頰上帶著一絲別扭的紅暈,讓人有種很想捏一下的沖動。
顧盛言抬頭:“看不懂?”
“嗯……我還沒……”
“Jimmy。”
Jimmy立刻了解到了顧盛言的意思,轉(zhuǎn)身看著林誠誠,大段大段地講了起來。
“嗯,簡單來說呢,就是這一次的賠償金額一共是三十萬人民幣。因為里面增加了一些保密條款,以及被償還人是公眾人物的特殊性,所以每個小時按照五百元人民幣計算。也就是說,你要在這里工作六百個小時,來償還欠款。簽訂協(xié)議后,實時生效。”說罷,他打了個響指,得意地看著顧盛言。
然而,顧盛言的眼神并不在Jimmy身上,他淡淡地看著這個“認真聽講”的小姑娘。
只見她在小本子上飛快地記著這幾個數(shù)字,然后咬著筆頭,重新看了一眼合同。
“你們還會騙我嗎?”她嚴肅地看著房間里的兩個人。
沙發(fā)里的人顯然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Jimmy則舉著雙手表示絕對不會。
林誠誠在跟Jimmy對視了十幾秒之后,兩個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我每天下班之后來這里打掃兩個小時,可以嗎?”林誠誠詢問地看著顧盛言。
一旁的Jimmy贊同地點了點頭,可顧盛言卻不這么想。
“然后呢?”
“然后就回家啦。”她有些疑惑地問道,“還有其他需要的嗎?”
“晚飯呢?”
“我是小時工哎,又不是……”
“不會做?”
“嗯。”
“那住下來,跟阿姨學(xué)會了再走。”
Jimmy臉上露出了一絲洞悉一切的微笑,起身離開了房間。而林誠誠卻感覺到自己簽了一份賣身契,有苦難言。
“你家有阿姨,干嗎還叫我來呢?”我又不會打掃。
“你比較專業(yè)。”
男人好像看出了她的顧慮:“我有通告,最近一周不會回來住。”
“哦!”言下之意是這個公寓里只有她一個人嗎?
他皺了皺眉,聽到她說:“好吧。”
怎么才能說服老媽放她出來住一周呢?難道要說出差嗎?她咬了咬嘴唇。
幾經(jīng)思索之后,林誠誠還是將要在外留宿的事情和盤托出,只是她保留了負債的事情和小時工這個稱呼,只說是做顧盛言的助理。
老媽反復(fù)確認她并沒有發(fā)燒之后,終于相信了她,并且在她極力的勸說下,抑制住了老媽打電話給粉絲團的姐妹們分享一下的沖動。
“寶貝,你真是媽媽的好女兒!你記得時不時呢,在我們盛言沒事的時候,當(dāng)然了,千萬不能打擾到他休息,你幫媽媽要幾張簽名照,你看啊,張阿姨一張,李阿姨一張……”
“媽,你好歹也是婦產(chǎn)科主任,怎么只知道追星啊!”
“你不想幫媽媽是不是?”
“想想想,當(dāng)然想了!”
李女士剛剛親到女兒的額頭,就聽到旁邊林國海幽幽的聲音——
“你們盛言的簽名照能幫你做下午的兩臺手術(shù)嗎?”
在兩人的注視下,李女士飛一般地跑出了家門。
林誠誠拍了拍臉頰,她經(jīng)常在想,自己的神經(jīng)大條到底是不是遺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