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婆婆開口之前，羅夏搶先說道：“作為一名游走在真相與謊言之間、陰影與光明交界、生存與死亡邊緣的偵探，我已經推理出了事情的全過程。”

老婆婆將她那張紙人般的臉轉向羅夏。

“偵探？”

“不錯。”羅夏終于說完了這套臺詞，心里很滿足。

“我可不認為你是個偵探。”

“請不要質疑我的身份。”

羅夏雙手插兜，開始了推理模式。

“我們必須先從一個孩子的出生說起。這個孩子從一出生以來，就和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樣。首先，就是他，或者她，擁有雙重人格。”

“雙重人格？”老婆婆對這個詞似乎并不太熟悉。

“簡單來說，就是在一副軀體里，棲息著兩個靈魂。”羅夏用手比出2的手勢，“這個孩子，我們姑且叫他秋生，其外在的生理特征無疑是男性的，可是他的腦子里，還住著一個小女孩，我們可以叫她春花。秋生和春花處于一種共生體的關系之中，他們相互依存，生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

“可是這種共生體的關系，對兩個人都是痛苦的，外在形式和內在實質的不同，產生了強烈的分裂感，他們一直都想要分開，擁有獨立的身體。”

老婆婆仿佛回憶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擁有雙重人格并不是秋生身上唯一的與眾不同之處，他還具有一些奇特的能力，當時的村民們將之稱為妖術，不過我這里換一種比較現代一點兒的說法：秋生，是一個變種人。”

“變種人？”老婆婆對這個詞同樣陌生。

“變種人，也就是基因變異的特殊人類，負面的基因變異會產生畸形兒，而正面的基因變異，則會讓人類擁有一些超自然的能力。”

羅夏看著老婆婆說道：“根據剛才我看到的那段記憶，秋生至少擁有隱身和變換形態兩種特異功能，這樣的能力倒也不算特別厲害，但是根據村民的描述，他還能夠影響周遭的生命體，使其無法生育，這就有點兒厲害了。這樣的能力，至少也是伽馬級的，放寬評判標準的話，甚至可以算作是潛在的歐米伽級了。”

“藕米夾是什么東西，好吃嗎？”老婆婆問道。

“不管怎么說，秋生都是一個十足的怪胎。一方面，他心里住著一個小姑娘，外在表現就是喜歡穿女生的衣服。那個時候可不流行女裝大佬，老百姓對大雕萌妹的喜好程度也很有限，有龍陽之好的人集中在統治階級，普通的平頭百姓和燙頭百姓連溫飽都很難達到，自然也不會吃飽了撐的搞這種事情。”

羅夏抬頭看著天空，悲哀地說道：“都怪袁老爺子把大家喂得太飽了……”

“另一方面，”他垂下頭繼續說道，“秋生還是一個變種人，他的存在讓村民們的平靜生活受到了打擾，所以，記憶中村民們的那種過激行為也完全可以理解。”

“然后呢。”老婆婆看著羅夏，似乎是期待著他說出事情的真相。

“秋生即將被村民們燒死，可是他當時才十幾歲，心里有著強烈的求生欲望，他想活下去，”羅夏盯著老婆婆紙人一般的臉，說道，“你們想活下去。”

“于是，他決定簽訂一個契約，在之后漫長的歲月里，我不知道他是否會為自己的這個決定后悔，不過，木已成舟，契約一旦簽訂，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礙修理者履行約定。”

羅夏看著老婆婆，說道：“修理者將你從秋生的身體里分離了出來，秋生和春花兩個人終于擁有了獨立的人體，可是這并不是沒有代價的。在修理者的眼中，人類和玩具并沒有分別，他將你們變成了兩個紙人。紙人腳下無根，只能隨風飄搖，這本來應該是你們的宿命，不過，你們似乎還有其他的能力……”

“是什么呢……”老婆婆的紙片臉低垂，看著自己腳下的泥土。

“你們的靈魂從秋生原本的身體里轉移到了兩個紙人身上，這靠的是修理者的力量，不過在那之后，你們似乎應該自己掌握了靈魂轉移的能力。”羅夏一只手放在秋生的墓碑上，“秋生活了120歲，而你比他還要多活了10年，這樣的長壽有些超乎常理了。根據我的一位偵探前輩的說法，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后，哪怕結論再不可思議，也一定是真相。”

羅夏繞著老婆婆轉了一圈，最后停在她面前，托著下巴說道：“你的這幅身軀雖然蒼老，但是再怎么看，也不像一個120歲的老人。”

“這是我的第三幅身體。”老婆婆平淡地說，好像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換身體就和吃飯睡覺沒什么兩樣，“至于這場契約游戲，我也參加了十幾次了。”

修理者的契約每10年就要續簽一次，所以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個老婆婆一定經歷了很多次的游戲，她能夠通過如此嚴苛的挑戰，而且不止一次兩次，而是十幾次，真的很難想象。

當然，這也可以說明，別看這個老婆婆其貌不揚，其實力不可小覷。

“秋生，”老婆婆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明顯在顫抖，“他在上一次契約游戲中失敗了，被修理者處死。本來死的應該是我，他把生的機會讓給了我……”

羅夏問道：“他死之后，你又活了10年。”

老婆婆沒有回答。

羅夏繼續說道：“你等了10年，并不是為了在世上茍活，而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等待這一次的契約游戲。好吧，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老婆婆的紙片臉上露出怨毒的表情，她惡狠狠地說道：“修理者，他殺死了我的秋生，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我不認為你有這個能力……”

在玩具墳場，修理者就是規則的制定者，可以隨意的改變現實，制造獨立于宇宙的全新空間。

面對規則的制定者，你是無法獲勝的。

就好像你和別人玩紙牌，你按照斗地主的規則打得好好的，對方卻突然說我們玩德州撲克……

“不管怎么樣，我就是要報仇，這10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這一時刻！”

“那么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羅夏攤開手，無奈地看著自己的腳下。

他腳下的泥土里，伸出來四五條白色的紙片，紙片上畫著手臂和手指的圖案。

這些紙片手死死地纏抱著羅夏的雙腿，讓他動彈不得。

“我看上了你的身體。”老婆婆說道，“在大巴車上，我就仔細觀察過了，你的這幅身體無疑是這一批中最強的。這樣的身體再配上我的靈魂，戰勝修理者的可能又會提高不少！”

“這樣的展開，好熟悉的感覺。”羅夏托腮想了一會兒，然后右手握拳打在左手掌上，“啊哈，對了，龍珠Z：世界最強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