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內務部的內衛部隊和蝦仁、說書二人在哈爾科夫農場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羅夏和佐德已經根據亞伯教授提供的信息，乘火車返回了莫斯科。

下了火車后，兩人立刻動身前往莫斯科地鐵的庫爾斯克站。

下到地鐵站后，羅夏環顧四周，看著美輪美奐的穹頂，大理石貼面的墻壁，還有富有藝術氣息的黃銅壁燈，不禁感嘆道：“莫斯科地鐵站，名不虛傳啊！”

隧道里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列車呼嘯著過來，停在了候車區前。

不過兩人并沒有上車，而是借著人群的掩護，進入了隧道，在一扇工作人員使用的門前停了下來。

羅夏一個眼神暗示，佐德掄起拳頭，將門鎖砸開。

兩人鉆了進去。

這扇門后，是一段又長又陡的階梯，階梯一路向下，遠處隱藏在黑暗中，不知通往何處。

“你還記得怎么走嗎？”佐德問道。

羅夏點了點頭：“左轉，左轉，看到列寧畫像右轉，再右轉，直行300米后，一扇鐵門，應該就是了。”

兩人按照羅夏的指示，沿著階梯一路向下，最終，停在了一扇暗紅色的鐵門面前。

周圍的空氣很冷，唯一的照明光源是鐵門頂上的一個燈泡，燈絲放射著昏黃微弱的光。

“我們現在在地下多少米？”佐德問道，“我覺得我們向下走了好久。”

“90米左右，”羅夏不假思索地答道，“相當于30層樓的高度。”

“你怎么判斷的？”

“我剛才一直在數，我們走過了整整500級臺階。一般來說，每一個樓梯踏步的高度應該不超過15厘米，不過這里的樓梯要略陡一些，每一級大概在18厘米左右。500乘以0.18等于90米。就是這樣。”

“剛才我們下樓的時候你一聲不吭，就是在數這個嗎？”

“是的。不過即使我一邊和你說話，一邊數樓梯的級數，也不會有影響。人類用于數理計算和用于無營養的閑聊，使用的是大腦的不同部位，兩者完全可以并行不悖，互不干擾。”

“怪胎，請容許我這樣叫你。”佐德說道。

“你太客氣了。”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問題是，怎么打開這個門。”

羅夏看了一眼佐德：“我以為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

“我之所以會跟著你，是因為你告訴我，可以讓我有機會殺死喬·艾爾的兒子，為我自己，還有整個氪星復仇。可是到目前為止你的諸多行動，都讓我充滿了疑惑。”佐德像一尊雕像一般矗立著，“我想知道，你什么時候能夠解除我的能力限制，讓我去找到超人，親手打敗他！”

這個選項，羅夏并不是沒有考慮過，當前副本的主線任務是：消滅紅色之子。

按照正常的理解，誰能消滅超人，誰就能贏得副本的勝利。

不過是否需要玩家親手消滅超人呢？

如果羅夏設陷阱用計謀殺死超人，算是他的勝利嗎？

再延伸一下，如果他命令佐德將軍殺死超人，算是他的勝利嗎？

在這個問題得不到明確的答案之前，羅夏不能冒險讓佐德挑戰大超。

更何況，他不認為佐德能夠擊敗超人。

隨著他調查的深入，他手上的砝碼在逐漸增多。

佐德、氪石，還有這扇門后面的某個東西，每一樣都為羅夏的勝利增添了一個重重的籌碼，勝利的天平在逐漸倒想他，羅夏能感覺得到。

此時此刻，更不能冒進。

他必須等待機會。

一個萬全的能治超人于死地的機會。

在這個機會來臨之前，他不能妄動。

羅夏緩緩開口了：“佐德，就在幾百年之前，這個星球上的人還認為，他們所處的大地是方形的，像一個棋盤一樣，而天空是半球形的，像一個罩子一樣罩在大地的上方。”

“你什么意思？”佐德問道。

羅夏沒有正面回答，繼續說道：“而后，許多科學家、天文學家利用觀測技術，得出了地球是一個球體的結論，但是很多人并不相信。”

佐德依然不明就里。

“1946年，科學家將一個35mm相機綁在V-2火箭上，并將其發射至距離地球表面105公里的高空，成功拍下了第一張地球照片。1957年，第一顆人造衛星斯普特尼克進入地球軌道，1959年，探險家6號從地球軌道上拍攝到了地球的圖像。”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你站的越高，就越能看到一個事物的全貌，掌握越多的信息，也就越接近真實。”

“你是在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只是我眼界狹窄，沒有看出來你行為中蘊含著的深意？”

“完全正確。”

佐德干干地笑了兩聲，問道：“你將你的那兩個朋友誘導到哈爾科夫農場，有什么深意？”

羅夏的眼神失焦了一下，他在查看系統提示信息。

看完后，他小聲說道：“系統沒有提示有玩家退出副本，看來蝦仁豬心和說書人這兩個家伙有兩下子。”

然后，他又檢查了自己用道具狗餅干召喚出來的沙皮狗的狀態。

可憐的狗狗，已經在兩派人馬的火并中壯烈犧牲了。

“愿你來世有吃不完的狗餅干，永遠不會訓斥你的主人，和漂亮母狗的陪伴，Amen。”

隨后，他轉向佐德，說道：“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我的那兩個朋友是個誘餌，目的是打亂貝利亞的部署，讓他迷惑。”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貝利亞控制著內務部，而內務部又掌握有這個星球上最全面的遏制超人的武器庫。”

“……”佐德沒有吭聲，但是他的呼吸聲在安靜的地道里清晰可聞。

“作為一個武器，超人有一個致命的問題：他有獨立的人格和思想。這就導致這個武器在某些極端條件下，會不受任何人的控制，這是貝利亞所不能忍受的。史達林對超人完全信任，但貝利亞不是，所以他一直在秘密進行著這個超人遏制計劃。畢竟，說到底，誰控制了超人誰就能控制這個世界，更何況一個國家呢？趁著貝利亞被哈爾科夫和基輔的麻煩事纏身的時候，我們就可以不受打擾的，在這個武器庫里挑選趁手的武器了。而我做的這一切，也都是為了你佐德。你現在還不夠強大，無法戰勝超人，可是有了這個武器庫里的東西后，勝利的天平最終會倒向我們，倒向你。”

說完這些話后，羅夏攤開手，對佐德說道：“現在，你愿意替我打開這扇門了嗎？”

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之下，佐德單膝跪倒在羅夏面前，低頭說道：“是。”

然后，他站起來，對著鐵門，用出全力轟出了一拳。

然后是第二拳、第三拳……

這扇鐵門能夠抵擋核武器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可還是在佐德的攻勢下漸漸裂開了一道口子，最后向內轟然倒下。

映入眼簾的，是一尊青銅制的男性人體雕像。

雕像高約3米，站立在一個圓形的底座上。

男人目光堅毅，五官特征和貝利亞酷似。

在底座之上，刻著這么一行文字：

No Kings or Gods， Only 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