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輸著液靜靜的睡去了。
徐怡珊慢慢走到窗邊,午后的陽光很好,暖暖的曬著,樓下綠地上有孩子們在玩耍。她扶住窗臺,把隨手拿的一本日語字典放下,閉上眼止不住的想到了即將啟程的異國生活,她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淡漠一些。
手機鈴聲突然急切的響起來,把徐怡珊從遐想中迅速拖出,她拿起手機快步走出病房,見是一個陌生號碼,便禮貌性的接了起來。
“喂…你好……”
“喂!…喂喂?…”電話那頭信號不是很好,徐怡珊換了個地方,走到走廊盡頭的陽臺上,才能聽得清楚些:“徐怡珊嗎?…我!”
徐怡珊愣了一下,仿佛中彈了一般恍惚了,這聲音卻讓她本能的反應到:“曾釋昭?是曾釋昭嗎?”
電話那頭,聲音大了起來:“是我!我回來了!”
徐怡珊心里頓時涌起溫暖奔流的熱浪,她的聲音陡然嘹亮了起來,仿佛生怕他聽不到似的:“你回來了?從XZ回來了?你還好嗎?為什么手機一直接不通了?”
曾釋昭回答道:“我手機……路上掉山崖下了…找不回來了……你…你現在在哪兒呢…”
徐怡珊聽著他的聲音,激動地握著手機,心里存著萬般的感慨,她哽咽的說:“曾釋昭,對不起,我……我還沒告訴你,在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一些事,我現在我已經決定去日本讀書了…現在已經進入錄取程序了我……”
曾釋昭果斷地打斷她:“我已經知道了。我回學校了。”
徐怡珊一驚,忽然無語凝噎,心里有萬般的難受。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幫我填的志愿表我已經退檔了,又臨時申報的境外推免招生,剛好析子源那里有個機會,他幫我申請的。對不起,我答應過你不去,可是情況變化了…我還有我的夢想,我不想只在本市讀個師范,對不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曾釋昭停了停,緩緩說到:“我為你做了這么多,都比不上析子源的一句話。”
徐怡珊眼睛紅紅的,心里的難過,不知道該怎么說,只是一直重復著“對不起”。
曾釋昭還是霸氣的說:“別老對不起對不起了,有話當面跟我說!”
徐怡珊連忙說:“我現在不在濟南了,我回河南老家了,我爺爺病重…我出國前要照顧爺爺幾天…估計等我回去了,你可能要開學了…我們很可能見不到了。對不起,曾釋昭真的對不起,我不應該跟你慪氣那么長時間,不該不聽你的話,我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原諒我…別怪我……好嗎?”
電話那端雜音很多,但仍能聽到曾釋昭倔強的聲音:“原諒?我原不原諒你,很重要嗎?”
徐怡珊很認真很大聲的說:“重要,非常重要。”
曾釋昭馬上接話到:“好。那我不原諒。永遠都不原諒。”
徐怡珊眼淚快要滴出來了,她抓著手機仿佛抓著自己的生命。
曾釋昭的喘氣聲越來越大,好像在街上跑步,他強硬的說:“你以為你可以一走了之了?跟我連句交代都沒有?我能這么容易讓你走嗎?你必須當面跟我認錯!而且我還不能原諒你!”
徐怡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狠了狠心,想了好幾夜的話還是說出了:“曾釋昭…對不起,我們…可能…沒有緣分了…我這樣決定我心里也很痛苦,但事情不能兩全齊美,我做出選擇了。我其實一直…心里覺得你…很好…你的心思我也明白……”
電話那頭的雜音噪音大得都聽不見了,曾釋昭不耐煩的大喊:“你說什么?我聽不見了…你…你到底在哪?你不在你爺爺病房里嗎?”
徐怡珊情緒還沒調整過來,沒有頭腦的說:“我在啊,我就在病房啊,是你那邊噪音大啊,你在干什么…“
曾釋昭嗓門越來越大,近似于吼道:“哪有你啊,不是新病房樓十樓52床嗎?你在哪呢?我就在門口站著呢!”
徐怡珊直接傻了,她隨即舉著手機從陽臺上出來往走廊上望去。
走廊盡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舉著電話四處摸索找尋。
徐怡珊站在原地,恍如隔世。
去XZ的戶外旅行包還沒卸去,風塵仆仆地劇烈喘息著,臉色曬得粗糙黝黑,汗水順兩鬢滑下,衣衫已被浸濕,被雪區風沙磨練得精壯結實的身體,魁梧健朗。
好熟悉的人啊,他的樣子,他走路的姿勢,他的聲音和他的氣息,在夢里出現過多少次了,就這樣慢慢靠近。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大步走來。
徐怡珊低著頭,激動的不敢看他,心里卻如同有一團火,好想要撲到他的懷中。
很多年后,徐怡珊每每想到這一幕,總覺得這是他給她最大的浪漫。是他的出現打破了她預想了很久要分開的決心,也決定了他們的未來。
事實證明,昭哥是非常果敢英明的。
那時候勇敢的一步,溫暖了后世的萬千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