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二,侯府舊事
- 落盡桃花月已西
- 故人行知
- 8297字
- 2018-12-21 10:35:35
小余亦坐在侯府的花園之中手中把玩著笛子,他自幼天賦極高,小小年紀便能將一曲北風(fēng)吹奏的蕩氣回腸,哀慟聲起。
坐在他對面的鐘離微燕盯著越漸漂亮的孩子,這孩子繼承了她的容貌,蒼鸞的氣質(zhì),小小年紀便有妖治之魅,隨意一笑便叫四面的孩子們都失了魂般哄著他。
她心中頗有幾分得意,也多了幾分想要調(diào)戲自己孩子的惡劣心態(tài),女兒家笑道:“亦兒。”
“娘親?!彼麚P起頭奶聲奶氣的應(yīng)道,嘴角勾著一抹笑,竟然是一副多情的模樣,看的鐘離微燕面上一紅:“兒子啊,你怎么和你爹越來越像了?”
“余亦是爹爹和娘親的孩子,當(dāng)然會像?!彼菚r還很小,晃著一雙夠不著地的小短腿,望著面前嬌憨的娘親:“娘親叫我做什么?”
“娘親想要問你一件事?!彼吭谧雷由?,拉過余亦的手:“你要老實的回答娘親?!?
“好?!彼藭r圓乎乎,軟綿綿,就如面團子一樣軟糯。
“你更喜歡娘親還是更喜歡你爹爹?”
小余亦不解的看著面前的娘親:“娘親,這個問題你昨日問過了?!?
“那再問一遍?!?
“更喜歡娘親?!彼J真的回答。
“為什么?”她驚喜的將兒子抱進懷里:“你為什么最喜歡娘親啊?!?
“爹爹說世上最可愛的人就是娘親,爹爹最喜歡你,余亦也最喜歡你?!?
“那余亦不是最喜歡爹爹嗎?”她捏著兒子的臉頰笑問。那小子歡然一笑似是桃花妖妖而起:“爹爹是娘親最喜歡的,余亦可以和爹爹搶最喜歡的東西,但是不能和娘親搶最喜歡的東西?!?
聽了這個回答,鐘離微燕面上稍稍有些感慨,將那穿著紫衣的小孩子放在自己面前,而后自己單手托腮打量著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孩子:“兒子啊?!?
“嗯?!?
“你以后肯定不得了?!?
“娘你為什么這么說?”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比你爹厲害多了。”她肯定的點頭:“至少你這張嘴,隨便就能騙到小丫頭??磥砦乙湍愕塘恳幌履阋院蟮某砷L路線了。”
小余亦盯著娘親一臉糾結(jié),最后燦然一笑:“娘親和爹爹撒撒嬌,爹爹什么都會答應(yīng)你的。”像極了那年他們二人在嶺南雪山瞧見的那只年幼的雪狐。
“你啊,小人精?!?
小小的余亦在京中也是十分出名,眾人都喜歡他,喜歡的緊。先不說那夏侯家,那日小余亦被二人領(lǐng)著入宮,站在宮門外,小孩子就對著守門的侍衛(wèi)們問候,一口一個辛苦的慰問著。
入了后花園,丫鬟們,嬤嬤們,女官們各個都靠近過來,將手里的東西給了小小的余亦,他嘴甜,最喜歡叫人,旁人給了他東西,他便道謝,一口一個謝謝,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
還未到清暑殿,小孩子的手里少說也有七八樣好玩好吃的東西。
他抱著那東西,笑意憨純道:“這個給南斗哥哥,這個給南山哥哥,這個給月嬋妹妹,這個給皇嬸嬸,這個給陛下叔叔。爹爹和娘親給這兩個最好的?!?
樂正蒼鸞順手將兒子抱進懷里:“那你自己不是沒有了嗎?”
“我給了大家,大家都會高興,大家高興就會和我一起玩,南斗哥哥和南山哥哥最喜歡余亦不是嗎?”
“我們余亦說什么都是對的?!鼻帑[郡主伸手捏了兒子的臉蛋:“小人精?!?
他當(dāng)真將那些東西分給大家,可惜月嬋那時不喜余亦只一味的賭氣,雖然喜歡他給的東西,卻還是一笑不笑的躲在一旁。
大人們酒過一巡難免有些上頭。
陛下對著那邊正坐成一圈的孩子們喊道:“余亦過來?!?
他立刻乖巧的撲到陛下的懷中,彎著眼眸甜甜的叫了一聲:“皇叔叔?!?
“我們余亦快要過生辰了吧?!彼嘀⒆与S意散著的頭發(fā),慈愛的抱著他問道:“想要什么東西和叔叔說,皇叔什么都給你?!?
“可是……”小家伙頗為歡然的說:“余亦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沒有什么要找皇叔叔要的?!?
“一樣都沒有?玩具?珠寶?字畫?”
他搖頭。
而后掙脫陛下的懷抱,撲到微燕的懷中:“娘親,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孩兒找皇叔叔要來給娘親?!?
那方的皇叔叔立刻展顏歡笑,身子都往后傾動了不少:“朕問你要什么,你怎么去問你娘想要什么了?”
“可余亦真的沒有想要的東西?!?
“那……”陛下瞇著眼睛道:“你可羨慕你爹爹?”
“余亦喜歡爹爹,不羨慕爹爹?!彼Z句清楚,字字句句都表達自己想要說的。
“那余亦想不想和你爹爹一樣,被旁人叫一聲侯爺?”
陛下并不是玩笑話,樂正蒼鸞立刻舉杯道:“陛下,余亦年歲還小,如今封侯并不是……”
“朕沒有問你?!彼焓謹r下樂正蒼鸞的手:“朕問的是余亦?!彼麑⒛抗饴湓谛⌒『⑼纳砩希骸澳愕龤q封侯,是南國最小年歲被封侯的男子,是第一人,若是皇叔叔在你生日的時候封你做侯爺,你便成了這第一人。比你爹爹還要厲害。余亦說好不好?”
小余亦將小臉笑成一個包子,猛地撲到自己老爹的懷里,抱著老爹的脖子似是撒嬌一樣的說道:“余亦喜歡第一,但是余亦不想要搶走爹爹第一。”他本就貼心的孩子,眉眼一彎更惹人喜愛。
“這不是搶走,只是你們父子都是第一人這樣不好嗎?”陛下循循善誘著。
孩子卻自有自己的想法,勾著父親的脖子道:“余亦喜歡第一,但是更喜歡爹爹,所以,第一要給爹爹?!彼嶂X袋看著慈愛的父親笑問:“爹爹,這樣你會不會更喜歡余亦?”
“第二喜歡余亦?!?
他立刻晃著小腳歡喜:“第一是娘親。第二是余亦。爹爹要永遠第二喜歡孩兒哦。”
“好?!?
“孩兒也會永遠第二喜歡爹爹的?!?
皇后坐在一旁,聽著那孩子撒嬌心軟成一灘水,直直的將他抱在懷里:“我們余亦晚上留在宮中陪皇姑姑好不好?”
“母后!”身后傳來月嬋丫頭怨妒的聲音。
余亦最先看過去,而后跳下皇后的懷抱,轉(zhuǎn)身笑著撲到樂正蒼鸞的膝頭,小聲的說:“余亦還是喜歡自己家?!?
月嬋鉆進皇后的懷中,抱著皇后的胳膊哭啼啼的開口:“母后只喜歡余亦不喜歡月嬋了嗎?月嬋不喜歡余亦!”
被嫌棄的余亦,被樂正蒼鸞摸了額角,孩子也不放在心上,轉(zhuǎn)身回到南山,南斗兩兄弟身邊。
南斗負手望著笑瞇瞇甜蜜蜜的小余亦,恨鐵不成鋼道:“男子不得輕易嬌柔。男兒怎么能這樣對父母撒嬌,還總將喜歡這樣的詞掛在嘴邊?”
“怎么不能掛在嘴邊了?”他立刻伸手去抱南斗,而后很是親近的開口:“余亦也很喜歡南斗哥哥?!鞭D(zhuǎn)身又去抱似是被冷落下來稍有失落的南山:“也喜歡南山哥哥。”
南山歡喜的反手拍拍他的背脊,夏侯南斗依舊是一副老人頭的模樣,嘆氣,蹙眉道:“不成體統(tǒng)?!?
夏侯月嬋探出腦袋,只見余亦將她兩個哥哥據(jù)為己有,立刻醋意橫生的奔過去,推開余亦抱著夏侯南山的手,怒然道:“不準(zhǔn)你抱著我哥哥?!?
余亦便乖乖的松了手,抬眼看了一眼南山,對著他道:“你妹妹吃醋了,你快抱抱她。”
南山小時候沒什么主見,只一味的聽從余亦的話,上前抱著比自己小一些的妹妹,月嬋被南山抱在懷里,怒意漸漸的消了下去。
南斗走到余亦面前不解的看著他:“月嬋待你如此無禮,你為何還要叫旁人哄她?”
“月嬋是妹妹,是女孩子,余亦是男孩子,要讓著女孩子?!彼鍪淄π刂钢诤染频母改福骸暗f了,女子都是寶,要好好寵,要疼著?!?
“這是什么荒謬理論?!毕暮钅隙吠嘁嗝嫔系恼J真:“若是按照你這個道理世上所有的女子犯錯都可以被原諒了?”
“這個……”小余亦歪頭看著南斗,雙眸輕輕一彎:“余亦不知道,等余亦想明白了,再回答南斗哥哥。”
他至純至凈,鬧得夏侯南斗都不知該怎么和他說道理,伸手拉過他道:“太傅上次教你的文章,你可背下來了?明日便要上學(xué)堂?!?
夏侯南山捧著小臉愁苦的坐在軟墊上:“皇兄你不是應(yīng)該擔(dān)心一下我嗎?余亦他過目不忘哪里需要你去擔(dān)心。”
“昨日我已經(jīng)抽背過你,你背的不錯。”夏侯南斗道。
“可是我完全不懂那文章的意思啊。”他委屈的看著余亦:“生來就聰慧的人和我就是不一樣?!?
“沒有?!毙∮嘁嘧谒磉叄焓峙闹募珙^:“南山你也很聰慧,只是和我比起來不那么聰慧而已,你們看陛下平日里面那么忙哪里有時間來檢查你們的課文,可是我就不一樣了,我爹娘都是大閑人,整日都在侯府里面談情說愛,他們無聊了就過來逗逗我,還指導(dǎo)我功課,當(dāng)然不一樣了?!?
“那咱們換吧?!毕暮钅仙秸酒鹕?,認真道:“我去給叔父做兒子,你來給父皇做兒子?!?
夏侯南斗還未開口訓(xùn)斥,只見余亦平日笑瞇瞇的眼睛霎時就失了笑意,有些失落的說:“不行……余亦什么都可以給南山哥哥,但是爹娘不可以?!?
“為什么不可以?”夏侯月嬋站在南山身邊雙手叉腰道:“都是爹娘,有什么不可以換的?而且我們還是皇家呢,換你的爹娘有什么不能換的?”
南斗稍稍年長一些,平日里面余亦都是恬然溫和的樣子,從他那里要什么東西他都盡數(shù)樂意的給了,唯獨這一次竟然在余亦面上瞧見了幾分不愿。他正要開口制止。
便聽到余亦委屈深深的聲音:“反正爹娘不能給。死都不能給?!?
他是個很固執(zhí)的孩子,并不是云淡風(fēng)輕,而是將真正喜歡與可以舍得的東西分的很清楚。
那是南斗第一次發(fā)現(xiàn)余亦真正的心性。
小小的孩子并未再和他們一起玩鬧,而是撲到父母的懷中,鬧著要回府。
開朗如余亦也有不可割舍的東西。
南斗站在那處望著南山與月嬋,厲色道:“不可說出要搶走叔父和嬸嬸的話,若是日后余亦不進宮伴你們玩。你們二人便后悔去吧。”
夏侯南山立刻點頭,夏侯月嬋那時總有幾分心高氣傲,想著余亦不會再進宮大伙只寵愛她一個人,她倒也是覺得高興,只少女天真的開口:“他不來也好。”
樂正蒼鸞發(fā)現(xiàn)今日兒子特別粘人,平日里面都乖巧的坐在馬車一旁,如今卻固執(zhí)的坐在父母中間,手還緊緊的牽著兩人的衣袖。
問他怎么了,他也不說。
晚上他與妻子正要熄燈睡下,小余亦提著燈籠邁著小短腿跑到門外,敲了敲門。
“爹爹,娘親,你們睡了嗎?”
“還未。進來。”
他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身上還披著雪白的斗篷,一身睡衣的裝扮。
小小的身影在門口也不進來,只小心翼翼的問了聲:“余亦今晚可以和爹爹娘親一起睡嗎?就一次。”
樂正蒼鸞覺得有些不對勁便點頭,對他招手:“你過來吧?!蹦呛⒆恿⒖坦怨缘年P(guān)上門,將燈籠之中的火燭吹面,緩緩的爬上木床,溫順的躺在父母中間。
鐘離微燕伸手抱著兒子問道:“余亦怎么今日這么嬌氣啊。還跑來和爹娘一起睡。出什么事情了?和娘說說看。”
小孩子翻身緊緊的抱著女子,將頭埋的很低:“娘,余亦乖不乖?”
“嗯,很乖。”
“那娘親喜歡南山哥哥,南斗哥哥,還有月嬋嗎?”
“喜歡?!?
“那他們乖還是余亦乖?”
護著母子二人的樂正蒼鸞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伸手將小余亦抱進懷里:“當(dāng)然是我們余亦乖,爹娘最喜歡的孩子是余亦。誰都不能取代我們余亦?!?
“那爹爹和娘親要永遠都第二喜歡余亦可以嗎?”他拉著父親的衣領(lǐng)道:“余亦會繼續(xù)做乖孩子?!?
“我們余亦已經(jīng)很乖了?!睒氛n鸞護著小孩的后腦,一下下無意識的安撫著:“稍微調(diào)皮一點也沒有關(guān)系,不用這么懂事也沒有關(guān)系。”他靠近小孩的耳畔似是說秘密的模樣:“南斗,南山,月嬋,我們誰都不要,只要我們余亦?!?
小孩子總算是安下心來,伸手勾住父親的脖子:“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爹爹要守信?!?
“好?!?
他翻身去找鐘離微燕:“娘親也要守信。”
女子笑意旖旎溫婉:“嗯,娘親也發(fā)誓?!?
稍冷的夜,一家三口抱在一處,樂正蒼鸞護著家人,認真道:“爹爹和娘親會一直陪著你。永遠,永遠都喜歡你。所以,余亦不用那么懂事也沒有關(guān)系。不用那么招人喜歡,沒關(guān)系,真的沒關(guān)系。”
可惜那孩子已經(jīng)入夢會了周公,夫妻二人相視一笑,相擁入眠。
再入宮,得知三個孩子因為昨日功課沒有背出,被陛下罰去藏書閣面壁思過。樂正蒼鸞鬧著陛下去下棋,鐘離微燕拉著皇后做刺繡,小余亦找來了食盒,將桌面上的點心瓜果一股腦全都裝進去,冒著太陽提著重的和他自己差不多的食盒往藏書閣去了。
藏書閣之外,有侍衛(wèi)把守著,他們見了余亦,都下意識攔著他:“小公子,此處不能進,皇上罰皇子,公主面壁呢,不能吃東西?!?
小余亦從懷中摸出方才爹爹給的銀兩:“好哥哥,你就讓余亦進去吧,余亦提著這么大的食盒,冒著這么大的太陽,很辛苦才過來的。你們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對吧?!?
他生的漂亮多情,稍稍一撒嬌男女都擋不住,那些攔住他的人心下一軟,將那銀子塞回他的懷里:“我們哪里能要公子的銀子,只是過后陛下問起來,公子可千萬別將我們賣了?!?
“多謝哥哥,多謝哥哥。”
他提著那大大的食盒,邁步進了藏書閣,果然那三個孩子果然都畢恭畢敬的跪在孔子像前。
回身見他來了,紛紛露出笑意。就連一向嚴肅的南斗都面露無奈之笑。
“我給你們送吃的來了?!彼瘹獍蝗坏臍g笑起來,眉眼一彎桃花若雨般從他身周散出,叫人移不開雙眸。
四個孩子圍成一個圈,三個孩子都埋頭吃著,小余亦乖乖的坐在一旁侯著他們吃完,手里還拿著一本中庸,少年隨意翻過,便放下了。
夏侯南斗望著他隨意的動作問道:“你看完了?”
他點頭,指著自己的腦子道:“記下了?!?
“當(dāng)真過目不忘?”夏侯南斗拿過拿書,隨意選了一段問了問題,樂正余亦便是對答如流。
放下書,夏侯南斗道:“果然天資過人與吾等平庸之輩多為不同。”
侯府的夏日總是人多歡然,江湖來客也是絡(luò)繹不絕,澹臺家的一雙姐妹,玉人山莊的少莊主,還有行舟門的弟子。
侯府也是個避暑的好地方,更多的……自從樂正得了樂正余亦這么個小甜豆,原本多年不見的朋友,每年都要前來探望這小子一趟。
余亦自小便能得到江湖上各自好玩的東西。他到是大方的很,若是何人喜歡他便大大方方的送了出去,澹臺鳳歌最喜歡余亦,余亦總是讓著她,什么好的東西都是先給她和姐姐,而后才給南宮昭雪,最后才是余亦自己。
侯府的陰涼處是正在抽陀螺的孩子們,余亦的陀螺總是轉(zhuǎn)的最好,他不急不傲,總是慢慢教著不會玩的鳳歌,南宮昭雪抱臂坐在一旁,瞧著余亦面上的親切,多為不解,唯有拉著澹臺綠水道:“你說余亦的耐心怎么這么好?怎么什么都能讓,鳳歌這樣的笨孩子他都能這么有耐心的幫著?!?
“師父和嬸嬸教出來的孩子當(dāng)然和咱們不同?!卞E_綠水靠在一旁望著被自己抽壞的陀螺:“你聽說要來找余亦玩,你不是也高興的很嗎?”
南宮昭雪點頭:“他本就有意思,誰不喜與他玩?你瞧瞧那一板一眼的夏侯南斗都待他似親人,月嬋雖然口上不喜余亦,可心里和他親的緊。哪次來侯府不是她最先沖到余亦身邊?”
說罷,二人便瞧見余亦從自己的屋子里面搬出一個半大的盒子,他將那個盒子獻寶一般的搬到三個孩子面前:“這是這段時日皇叔叔送給余亦的東西,你們快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他素來大方,那三個也是孩子的年紀,立刻圍聚上去開始挑選。
“里面還有女孩子用的手環(huán),我向皇姑姑求來的,綠水姐姐,鳳歌妹妹,你們快看看有沒有你們喜歡的,還有這個是楚國來的繡球,月嬋有一個,我求皇姑姑給了我兩個。你們姐妹兩個一人一個?!彼@道走到南宮身邊,從背后拿出一本醫(yī)典:“皇叔叔說生日要給我禮物,我求他復(fù)刻了一本狂醫(yī)本草。給你的?!?
南宮一見那狂醫(yī)本草立刻亮了眼眸,摟著余亦的肩頭猛地拍了幾下,滿是少年意氣:“太夠義氣了。好兄弟?!?
澹臺綠水抱臂冷眼旁觀:“男人真是現(xiàn)實?!?
夏侯月嬋踏進侯府便瞧見被南宮笑抱著的余亦,立刻沖過去指著南宮道:“南宮你和余亦這么親做什么?他又不是女子?”
“我們是好兄弟,兄弟怎么就不能抱一下?”南宮不喜矯情的女子,有些不待見夏侯月嬋:“再說了我和余亦關(guān)系最好,哪里是你能比的!”
“余亦和我關(guān)系最好才對?!卞E_鳳歌將玩具放在一旁,立刻上前抱著余亦的胳膊:“鳳歌和余亦的關(guān)系最好才對?!?
夏侯南山也有醋意:“余亦,你不是說咱們兩個是兄弟嗎?你到底和誰關(guān)系最好?”
夏侯南斗直徑走到澹臺綠水身邊:“他們胡鬧你不攔住些?”
“攔著做什么?”她微微挑眉,竟然也有幾分少女的媚意:“叫她們鬧吧,日子不鬧怎么熱鬧?!?
“余亦是男子,和他關(guān)系好的當(dāng)然是男子,我們是兄弟!”南宮昭雪道。
澹臺鳳歌不爽開口:“那……鳳歌以后嫁給余亦,余亦和鳳歌才是最好?!?
最四方拉扯的余亦面露難色,只道:“咱們都是朋友,一定要分出高下嗎?”
那些孩子立刻嚴肅了面色:“當(dāng)然??!”
“你們鬧什么呢?前廳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是鐘離微燕的聲音,余亦聽到此聲立刻回身跑去,抱住娘親:“對不起娘親,我們會注意。”
女子立刻抱起兒子,點著他的鼻子笑問:“出什么事情了?你們吵的那么大聲?”
夏侯月嬋跳過去:“我們再說誰和余亦關(guān)系最好。南宮他們說余亦是男子只能和男孩子關(guān)系好。鳳歌說余亦是男子,我們女子可以嫁給他,我們關(guān)系更好一些。嬸嬸你說我們誰說的對?”
“這樣嗎?”鐘離微燕稍稍點頭,勾著兒子的小臉道:“那你們等嬸嬸一會兒,嬸嬸幫你們解決這個問題?!?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小余亦被鐘離微燕帶走了。
澹臺綠水靠在一旁作為在場唯一一個明白人,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夏侯南斗不解的看去:“你說什么?”
“沒什么?!?
被打扮成小姑娘的余亦被抱出來的時候,夏侯南斗面上都一紅。正巧從屋中出來的大人們也都歡喜開來。
鐘離微燕將余亦放在孩子面前,指著他道:“現(xiàn)在余亦是女孩子了,你們要怎么和他爭最好?”
最先沖出來的是南山:“嬸嬸,南山可以娶余亦?!?
“我也能娶。”南宮昭雪探出頭,細盯著打扮成瀲滟魅然模樣的小余亦道:“余亦這樣好看。”
陛下站在最外邊,揚聲對著有些發(fā)愣的南斗道:“南斗啊,父皇讓余亦嫁給你做太子妃好不好啊?”
夏侯南斗先回頭看了一眼澹臺綠水,最后低下頭,并不答話,臉卻紅成云霞。
“可是余亦是男子?!彼麑㈩^上的短釵拔下:“不是女子?!?
“你皇叔叔是在和你開玩笑,不是真的要你嫁人?!睒氛n鸞走到兒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無奈的笑開了:“不過說真的,兒子,你若是個女子,想來京中前來提親的人,比起你娘當(dāng)年還要夸張?!?
他不解的看去,只見爹娘都歡然一笑,甚是幸福的模樣。
全城最為清閑地方就是侯府,滿城也找不出第二家這般清閑的了。
每日只聽著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將父母哄的歡笑盎然,一家人今日出門,明日歸來。有時心血來潮,突發(fā)奇想的消失個一個月,也是都是常事。
陛下每每想要召見樂正一家,那一家不是出門游玩去了,便是遠行還未歸來。
余亦漸漸的大了,這標(biāo)致多情的模樣也是滿城女子,父母都看在眼底記在心底的。加上那孩子過目不忘極為聰慧,前途不可估量。
終于將他們盼回,陛下叫了樂正蒼鸞入宮喝酒,直接了然的開口了:“月嬋和余亦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看著兩個孩子越來越大了,總歸咱們父母要多操心。”
樂正蒼鸞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連連擺手:“成親這種事情,還是要讓他們孩子自己去決定?!?
“這是什么話,兒女的婚事素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讓他們自己做主算怎么回事?”
“有什么不像話的?”他本就是江湖浪子,所思所想都與旁人不同:“世上的事情都是緣分,你且瞧著他們自己的人生,這么糾結(jié)沒有意義。且等著吧,反正要我們家余亦自己點頭這才可以,再說了,月嬋那丫頭明顯就對余亦沒有男女之情,陛下你是沒看到,好家伙,每次月嬋看到余亦那表情快要把我家寶貝兒子給吃了。他們兩個一看就八字不合。”
“余亦要是和月嬋成親了,那就一輩子護身符,你知道嗎?”
“這要看我寶貝兒子怎么想?!睒氛n鸞舉杯喝了三四口酒:“這是他的命,該怎么活是他自己的選擇。”
“你這個人怎么聽不懂朕的話!”
“聽得懂,陛下你不就是希望我們樂正一族能永遠的被人尊重嘛,希望抬一抬我們的地位,是不是?”
那陛下似是被氣著,捏著酒杯半天才開口:“你說說看,你連個官位都不要,給你兵權(quán)你也不要,要你兒子和朕的女兒成親你還是不要,怎么!夏侯家還收拾不了你們樂正一族了?”說罷摔了手里的酒杯在桌上。
“陛下息怒?!睒氛n鸞打著馬虎道:“登高易跌重,小心為妙?!?
見他嬉皮笑臉,他一腔愛重之心化成粉末飄了。
余亦小小年紀便極其擅長音律,京中樂師無一不贊嘆,只是他自己甚少吹奏,彈曲。
后花園之中,孩子們跟著太傅正在默寫課文,余亦早已不去學(xué)堂,整日自己埋在書堆之中便有旁人比之不過的見解。
旁人還在學(xué)論語,他便已將四書五經(jīng)盡數(shù)背在腦中,融會貫通自成一派。
太傅本想教他更深,便被常陽侯攔住,只道叫余亦自己去學(xué)這圣賢之道。
轉(zhuǎn)頭他便和小小的余亦道:“那些迂腐酸臭的知識你不學(xué)也罷,自己去學(xué)些喜歡的,將來多長閱歷,你自然對人間有新一格的認識。”
“孩兒明白?!?
許是少年天資。他對樂曲的理解總歸高于常人百倍,一曲《北風(fēng)》蒼涼似水,年僅八歲的孩童便將那凄蒼之意吹奏的斷魂欲泣。
太傅望著坐在不遠處正在賞花吹曲的樂正余亦,微微蹙眉:“此子過早了然蒼然,命途必然不平?!?
他的笛聲帶著勾人心魄的力量,眾人聽著那曲子許久才能從余音之中反應(yīng)回來。
待他們反應(yīng)回來,原本坐在那處的吹笛人,已經(jīng)歡喜的蹦到爹娘身邊,鬧著要歸家吃飯了。
夏侯南斗望著余亦漸漸遠去的背影,太傅上前問道:“太子殿下在想些什么?”
“太傅,若是本太子想要超過余亦,是否有可能?!?
“太子殿下以為呢?”
“本太子只有一個問題?!?
“老臣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樂正一族世代忠良,且各個天資過人,傲然天下。為何他們甘心居于天下霸主之下,不愿追求更高的位置?”
“太子在懷疑樂正嗎?”
夏侯南斗搖首,他比誰都相信樂正一族的忠義,只是他不明白,當(dāng)真是不明白:“本太子只是不明白……既然他族樣樣都高于夏侯家,為何不反?”
太傅靜默了許久……
“樂正一族,有一顆極其特別的心,那顆心世代傳承?!?
夏侯南斗知道……
樂正二字,意為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