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萬啊,真不是一個小數目。
辦案人員坐在案桌前,所列舉的東西條理清晰,證據確鑿。
他把東西推到周小好和顧隱之面前,開口道:“這些東西你們可以看,如果有什么疑問可以提出來。”
周小好一把抹開淚水,索性坐在凳子上,拿過那寥寥幾張紙仔細看起來。
她雖然對這方面不太熟悉,但是心里總覺得不對勁。
最后,她指著酒駕證據上面的數據問:“我爸出車禍那天根本就沒喝酒,怎么可能會被認定為酒駕呢?!”
“當天可能沒喝,但是頭一天喝得多的話也有酒精殘留,影響開車質量。”那人不緊不慢答道,似乎見慣了這種說辭,都知道周小好要問什么。
這時,另一個警察拉開玻璃門走進來,說:“肇事人家屬過來一下,大貨車司機到了,你們處理一下賠償問題。”
端重的會議大廳,一個身材虎背的男人坐在里面,滿臉橫肉的臉上流露出的似乎沒有擔心,他就那樣悠閑的坐在里面,似乎料定了周靖會賠償他的一切損失。
看到顧隱之和周小好落座,前面那個警察宣告此次責任劃分。
周靖因為酒駕被劃分為主要責任,大貨車司機為次要責任。肇事雙方都沒有安裝行車記錄儀,所以現場的情況不得而知。
那個大貨車司機一聽到這樣的判決十分不滿的站起來,大聲道:“他們明明是酒駕,為什么我要承擔責任,不公平!”
那個警察眼神憋了他一眼“怎么,你覺得自己一點都沒錯?!”
那司機心里思量了一下,只得憤憤不平的又坐下去。轉而朝著周小好大吼,“老子車上載的可都是名酒,你夠你們家賠死的。”
周小好心里堵得難受。
顧隱之眼眸低斂,輕嘆一聲,沉聲道:“小好,錢我替你們還,先回去好好照顧家人吧。”
“不。”周小好搖搖頭。“我們家已經欠了你人情了。”
出警局的時候,周小好分明看見走道那頭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一晃而過,她愣了一下,直直盯著那邊。
“怎么了?”顧隱之問她。
“……沒。”周小好輕輕搖頭,蹙著眉頭離開了。
在醫院的日子簡直度日如年,她們面對的不僅僅龐大的醫療費用,還有大貨車司機的催命一樣的要錢。
奶奶和劉月華都消瘦了一圈,全靠一點點飯量吊著。
“要不……咱們把鋪子賣了吧,家里還有一些積蓄,加在一塊也能湊夠十萬塊。”劉月華目光無神,眼神淡淡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周靖。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賣鋪子,那可是他們一家兩年的心血。
“媽!”
“月華!”
周小好和奶奶驚了一跳。
劉月華閉上眼睛,一行淚水從眼角處滑落,她慌忙把頭轉向一邊。
“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湊不夠那么多錢,何況現在醫院也……”她嘆了口氣,輕聲道:“他們那幫人成天在村里敗壞我們家的名聲,說我們有錢不賠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可是我們上次給錢的時候,他們分明表示愿意給我們時間湊錢啊。”周小好急了,哪知道那群人翻臉不認人。
“小好,這就是社會。”劉月華忍不住泣不成聲,“你以后……一定要保重自己。”
周靖還沒醒……
同在醫院重病房的幾個人,三個搶救無效死亡,還有幾個在重癥監護室。
死者家屬鬧到醫院,堅持要個說法。嘴巴一張就是賠償。
誰讓你們家酒駕出車禍啊!
看這些嘴臉,哪里像是平時笑臉迎人的鄉親啊,一個個都像是吸血鬼。
奶奶和媽媽回村借錢無功而返,回醫院還被逼得走投無路,愣是逼得奶奶一張老臉跪在地上,才停息了片刻。
干脆,把家里的房子也賣了吧……
門面和房子都被人把價格壓得很低,陳勇帶著陳文陳武跑到醫院里來,身上揣著僅剩的五萬塊存款。
他說:“門面可以賣,但是房子不可以,月華,我這錢你們拿著。錢我們一定會還給他們,但是,要是他們再敢來醫院鬧事,我就讓他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陳伯。”周小好眼圈一紅。
陳勇拍著周小好的肩膀,“小好,我把你當閨女,把你爸爸當兄弟,總不能讓你們被欺負了去。這不,我們家還有兩個小子來給你們助氣。”
陳勇說道,轉頭看向顧隱之,說:“這男娃娃倒是能干,看著白白凈凈的竟然把那個大貨車司機一群人給擺平了。”
“師傅他是開武道館的。”周小好哽咽的回答。
“不錯不錯,我們這兩個娃娃,以后也跟著你混算了,學些功夫傍身。”
顧隱之頓了一下,隨后點頭,單聲應了聲好。
晚上的時候,周勇叫住顧隱之,把他喊到一邊,意思開門見山。
“你給了多少錢給那幫人?”
“沒多少。”顧隱之微微一笑,看似十分淡然。
“胡說,我們那幫人分明就不說好惹的,你說給我聽,我不給小好說。”陳勇雖然是個糙漢子,可是心思靈巧,卻不是個傻的。
顧隱之也不想瞞他,便開口道:“武道館給他們了。”
“你……”陳勇一驚,看著他。隨后站在窗口好久,才沉聲嘆了口氣。
“和你比,我家那兩個小子還真是微不足道啊。”
“盡我之力罷了。”
“既然你這么喜歡小好,以后一定要對她好,否則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揍你。”陳勇看著顧隱之,信誓旦旦。
“我對她沒有那種……”
“現在說還太早。”陳勇打斷他的話,“雖然我看著粗狂,可是好歹年輕過。”
顧隱之薄唇輕抿,便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