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林鴻這番話,都齊齊深思了起來,一回想,似乎自己在為人父母這件事上,也都算不得合格?
“宓妃什么時候變得這樣開朗活潑了?難不成是……”
江宓妃的母親,管寧聽著林鴻的話若有所思,略略揚眉,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前這少年,只覺得這清朗少年身上似有一團濃重迷霧,根本無法看清。
寧美芳心中竊喜,看準時機出聲道:“林鴻!江南王家乃是百年豪門,宓妃能夠嫁到王家可是天大的喜事!你今天來鬧事,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態?還是說,林鴻你根本見不得宓妃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她這話說的義正言辭,卻透出一絲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還有一丟丟的竊喜。
林鴻冷笑一聲,環視了滿場看熱鬧的人群道:“你們這些人,且先聽好了。有一些不幸沒有發生在你身上,是你的幸運。有一些不幸發生在別人身上,不是他們活該。”
張修遠聞言大喜不已,急忙陰惻惻道:“林鴻,你這話說得可就太難聽了。堂堂的王氏門楣,那是我等都需仰望的頂級世家。你居然稱其為不幸,究竟是何居心?”
“區區世家而已,在本座眼里,又算得了什么?”林鴻搖搖頭。
汪才冷怒異常,當場斥責道:“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居然看不起華夏的一線豪門?!你自己又算個什么東西?不就是個寒酸的窮小子罷了,裝什么裝?”
“豪門?”林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著冷怒異常的汪才,豪邁笑道:“僅憑本座一人,便是這天下最大的豪門!”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這小子真是口出狂言!無法無天!”
“哼,年少無知罷了!若被那王家知曉,早晚有一天要被活活打死,才算罷休!”
“年少輕狂,終究落得個頭破血流!”
這些打扮不凡的人大多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人才、商界大佬,深知江南王家的可怕底蘊,因此才會對這些話語如此駁斥。
這些人的厲聲呵斥根本沒有影響到林鴻絲毫,他神色依舊古井無波,看著宛如小丑罵街的眾人,只覺得心中好笑。
無論是張修遠還是其他商界大佬,這些人不過一屆凡人爾,哪里曉得仙界至尊的宏偉之力?
仙凡之差,亦如云泥之別。
孔武有力的成年人,又豈會將腳底下螻蟻的叫罵放在心上?
林鴻笑了笑,又繼續對江逸民玩味道:“姓江的,只是你替她選了條‘前程似錦’的路,你就要她當個聽話的傀儡、小丑。呵,你可真是個,好父親呢。”
“你說夠了嗎!”江逸民面色陰沉,怒目圓睜,大聲怒喝道。
“沒有!”林鴻不甘示弱地回瞪道。
“徐老!請替我將這小子的臭嘴撕……不,閉上!”話到了嘴邊,江逸民猶豫了一下,又改了口。
江逸民身后的人群中,突然站出個面容蒼老的老者,神情倨傲,身穿一襲淺藍色布衫。
徐老眉目帶著傲氣,極速向前沖去,冷聲道:“無知小輩!你今晚廢話太多,給老夫閉嘴吧!”
噗通!
林鴻隨意站在原地,一腳便將這位內勁大成的武道大師踩在腳下,黑白色運動鞋鞋底在那張老臉上摩擦摩擦。
“徐老……”江逸民滿臉震撼,指著眼前那少年,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別人不清楚什么情況,還以為這老者是江逸民手下通曉武藝的普通武者。
可江逸民對這位徐老的實力再熟悉不過,內勁大成的老牌武道大師,走到哪里都是別人尊敬仰慕的對象。
可就是這樣身負盛名的武道強者,此刻正被那穿著普通,甚至略顯寒酸的清秀少年踩在腳下,動彈不得。
江逸民心中久違地掀起了一陣驚恐,他堂堂的呼風龍已經多少年沒有這么被人威脅到性命了!
林鴻注視著滿臉警惕的江逸民,繼續嘲弄道:“上小學的時候,有同學把她鎖進小黑屋里的時候,你知道她有多恐懼,有多希望自己有個父親么?
這些你也經歷過么?應該沒有吧,畢竟江老大可是搭上了江南王家的門楣。這小小的英水,怕是都不被你放在心上。”
江宓妃微微發怔,眸清似水中流露幾分困惑,這些事情都是很小的時候發生的,可是林鴻怎么會知道的?
聽罷,管寧滄桑地笑了笑,滿臉的悲傷,看著身邊明眸善睞的女兒,她好心疼。
單親家庭的孩子,哪個沒受點委屈、欺負?十七年來,管寧除了將自己逼成父親的角色,別無他法。
林鴻溫柔地撫過江宓妃的發梢,淡淡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一張嘴就是要逼她嫁人。我想,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問一個傀儡,她喜歡什么吧?”
江逸民神情激動,臉色通紅,道:“我們自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
林鴻略帶憐憫地看了看他,伸手握住了江宓妃那芊芊素手,喟然嘆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牽著她的手,問她,‘宓妃,你喜歡水墨畫還是素描?你喜歡華語音樂還是歐美奔放?你將來想從事什么行業呢?’”
“你應該不知道她有多喜歡藝術吧?或許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手有多粗糙吧?那是從前干活磨的,她手心里全是老繭。”
“誰敢想象,高冷女神那凝脂般的手心里居然不是柔滑細膩?”
少年連連似是自語的發問,聽得在場眾人盡皆神情恍惚,只能默不作聲地聽著。
江宓妃被林鴻握住小手,宛如牛奶般潤滑白皙的臉龐流露出哀傷,只覺得喉嚨發緊,只好抿嘴不語。
“從前是從前,如今是如今,我……”江逸民冷笑連連,突然被少年灼灼目光一盯,驟然間那堅如磐石的決心恍如轟然崩塌,他顫著手撫了撫鬢角,嘴角一僵便再也講不出話來。
周圍人神色一緊,同時感到一股極強的壓迫感降臨,驚得個個心頭發顫,垂首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