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江南七俠

殘陽如血。

陸冠英從來沒有想過，無錫的春風會更人帶來凍徹骨髓的寒意，靜靜地站立在戰場之外，良久未動。

三月底，這是暮春時節。

無錫城剛剛經歷了一場血戰，無錫城城墻內外都死傷慘重，好在宋軍是守城方，在未被打破城門之前，死傷數量還在那張將軍可以接受的范圍內。

只是城外被殺死的金兵數量就多得有點嚇人了。

不多時軍中司馬捧著一本賬簿，眼神帶著驚喜和驚駭之色，匆匆來到城墻上城樓處。

這無錫城高約三丈，寬有兩丈，全部都是最近幾年用磚石壘砌而成，看起來頗為新穎，墻頭上陳列著各種兵器，刀槍劍戟。

一排排沒有受傷的廂兵正在向城墻上潑水，當滾燙的開水潑灑在城墻上后，本來已經和城墻磚石融合的血液，再次流淌，匯聚成一條小溪，向著排水溝流去。

軍中司馬沒有去看打掃城墻的廂兵，來到城樓，朝著文官出身的張將軍磕了一個頭，開口道：“回稟將軍，我軍戰死四千一百三十七人，金兵戰死七千五百五十二人，大獲全勝！”

張將軍閉著眼睛正在沉思，聽到匯報，只是淡淡道：“我軍殺死金兵幾何，那人殺死金兵幾何？”

軍中司馬身體一顫，連忙把頭又低了低，這才繼續回道：“我軍殺死金兵兩千五百余人，那人殺死金兵五千有余。”

“我軍守城，戰力卻不如金人，而那人卻以一己之力，倍與守城數萬將士，可惜啊，如此義士，不能為朝廷所用……”

張將軍長嘆息了一聲，隨即再問道：“那人已經渡江了嗎？”

“沒有，金兵乘船過江，沒有留下一舟一船，那人雖然堪比武圣關云長，卻也無法學習達摩祖師一葦渡江的本事，只能坐在江邊，目送金人離去。”

軍中司馬言語中透著古怪，有一件事他想了又想，低聲告訴了張將軍，那人不是沒有跳江追擊，而是跳進長江后，約莫半個小時，又游回來了。

由此可見，這人不僅能陸戰，水戰恐怕也是十分了得。

江堯跳進長江，哪里是追擊啊，分明是因為身上沾滿了污血，又見水欣喜，練功去了。

江堯跳進長江，嚇得那完顏承麟直接就尿了褲子，命令所有士兵使出吃奶的力氣劃動船槳，狼狽逃回江北大營。

江堯則是在江低修煉了半個小時，把原本獨孤九劍中使用不通順的地方，趁著這次廝殺得到的種種感悟，一氣呵成，熔煉一體，真氣沒有增長多少，但是對于獨孤九劍的理解，已經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

眼前是碧波無邊的滔滔江水，身后則有一排腳步聲漸行漸近。

江堯回過頭，就見約莫宋軍中一個校尉打扮的中級將領，朝著自己正拱手而立：“什么事？”

那校尉不敢與江堯對視，直接低著頭說道：“義士，這次無錫城仰仗義士得以避免一場屠戮廝殺，城中百姓歡喜，我家將軍想請義士回城赴宴。”

“沒興趣。”

江堯雙手環抱雙肩，臉上冷酷之色不加掩飾，自己還要鞏固這次戰斗的心得體驗，哪里有空參加酒宴啊。

不再搭理那校尉，江堯大步朝著太湖方向走去。

楊康母子和郭靖、黃蓉還在歸云莊，自己還要帶著他們和楊鐵心父女團聚。

約莫酉時三刻，江堯已經回到了歸云莊，郭靖和楊康一起穿著麻衣孝服，給郭嘯天守靈，靈堂祭拜靈位的除了歸云莊陸家父子，又多出六個人。

江堯看了一眼，五男一女，五個男的裝扮各異，那女子卻是一個肌膚雪白的江南女子。

六個人，江堯一個都不認識。

不過只是看了看領頭的是個老瞎子，頓時明白，這是江南七俠到了。

“江大哥，你回來了？”

郭靖和楊康見到江堯，歡喜地連忙迎了出來。

江堯沖著兩人點了點頭，卻沒有和他們二人說話，而是直接朝著江南七俠行了一禮，開口道：“全真門下，長春真人弟子江堯拜見江南七俠前輩。”

江南七俠雖然死了一個張阿生，但是江南七俠就是江南七俠，這個稱號不容半點更改。

江堯想到全真七子，心里感傷了一下：

“等馬師伯和譚師叔過世后，全真七子，就變成全真五子了。”

“江少俠不必客氣！”

柯鎮惡果然和小說中說的一樣，雖然嫉惡如仇，卻吃軟不吃硬，聽到江堯規規矩矩行禮，就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江少俠，我與你師父一別多年，不知丘道長最近一向可好，脾氣是否還和以前一樣，那么火爆啊？”

這柯鎮惡應該是不大會說話，哪有一見人面，就揭人長輩的短的。

并且丘處機性格火爆，你柯鎮惡也沒好到哪里去。

在后世網上，柯鎮惡都是出了名的網紅。

網友們親切的評價柯鎮惡，二流的武功，一流的人品，超一流的脾氣，真是鐵骨錚錚的倔老頭。

江堯雖然心中不喜，臉上卻是神色淡淡，知道柯鎮惡這人沒有壞心思，和自己師傅也算是老朋友，作為晚輩，只好應口道：

“多謝柯大俠關心，家師身體康健，最近修煉道經有所得，脾氣比以前收斂許多了。”

“那就好，修道中人脾氣就不要那么沖了，”柯鎮惡嘴上笑呵呵應了一聲，心里卻是不信江堯的話，不過也沒反駁，畢竟在別人弟子面前，說別人師傅的壞話，他也不屑為之。

這時陸家莊莊主陸乘風請眾人到正廳用餐，郭靖的二師父妙手書生朱聰趁機低聲感謝了江堯一番，謝謝他揭露了完顏洪烈的真面目，幫助郭靖抓獲了殺害父親的罪魁禍首。

江堯小聲陪笑了幾句，到了正廳，陸乘風作為主人自然是坐在首位，柯鎮惡作為主客，在陸乘風右手邊。

朱聰本來想讓江堯坐在陸乘風另一邊，江堯推辭不就。

這江南七俠雖然武功不怎么樣，脾氣確實一等一的傲骨，自己如果坐在江南七俠的上首位，恐怕這些人心里都會有一個疙瘩。

江堯雖然對江南七俠不感冒，卻不愿意因為這些顏面，壞了全真派的名譽。

在讓朱聰、韓寶駒、南希仁、全金發和韓小瑩做了上首位后，江堯緊挨著韓小瑩坐了下來。

眾人聚會中，陸乘風先是吹捧了一下江南七俠千金一諾，然后又吹捧了一下江堯力挽狂瀾，一人獨戰十萬金兵的英雄氣概，這才自謙了幾聲。

花花轎子人抬人。

江堯和江南七俠都算是游歷江湖多年，自然對陸家也是一番吹捧。

等到酒過三巡，眾人臉上都帶了紅潤，酒意上涌，話就多了起來。

“靖哥哥，這里好悶啊，我要出去走走。”

黃蓉性格天真直率，對華夏的酒桌文化明顯不怎么喜歡，在她看來，一桌子人都太虛偽了，當然更主要的是，來到大廳后，自己的靖哥哥眼睛都沒在看過自己，而自己就像是上了桌的小媳婦，敬陪末座不提，連句話都沒得說，快悶死了。

“蓉兒，師傅們都在呢，”郭靖在草原長大，性格里就是熱情豪爽，陸乘風這次舉辦宴席，自己師傅坐在上首，自己這個做徒弟的中途離開，就太沒禮貌了，所以面對自己心上人的要求，只能先讓她委屈一會。

黃蓉心思靈巧，心里老大得不樂意，但是為了自己的靖哥哥，也只能繼續忍著了。

江堯雖然應付著陸乘風和江南七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黃蓉和郭靖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心里不禁一樂：這郭靖和黃蓉相處的還是蠻不錯的。

江堯正好聽到江南七俠吹捧草原鐵木真的英雄事跡，忽然想到后來網上說笑的一件事：“如果丘處機沒經過牛家村，歷史會怎樣？”

如果丘處機沒去牛家村，完顏洪烈碰不到包惜弱，就不會陷害郭楊兩家，郭靖母子也不會流落草原，郭靖救不了哲別，不會跟隨鐵木真，導致鐵木真提前被害死，草原繼續四分五裂，金國繼續沒落。

在這個時候，南宋繼續大力發展經濟，在歷史的規律下，把資·本主義萌發發展壯大，最終按著經濟規律，南宋就要走上外侵的道路，率先發展處工業革命，進而繼續一往無前的領導著世界！

看樣子，自己師傅丘處機真是阻擋歷史進程的罪人。

無量天尊！

江堯心里腹誹了一下師傅，連忙把這個念頭打消掉。

從小生長在紅旗下，來到這個世界后，又在丘處機的嚴格教育下，江堯除了追求武道外，對傳統道德還是非常尊重的。

‘天地君親師’中，江堯除了對‘君’不感冒外，其他四個，江堯在內心深處，都是充滿了敬畏。

雖然江堯自己不準備參與到歷史的浪潮中，還是準備拉一把南宋，轉頭對著坐在自己下手方的郭靖，笑道：“郭兄弟，如今才三月份，距離八月十五還早，我看你不如回草原，把郭伯母也接回牛家村，正好和楊家繼續做個鄰居，也好過你母親在草原孤獨。”

“嗯，靖兒，江少俠說得在理，你還是去蒙古，把你母親接回來吧，”韓小瑩是個女人，自然是理解郭靖母親李萍獨自一人在草原的苦楚，不過她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郭靖曾經被鐵木真封為金刀駙馬，而郭靖明顯和這個叫做黃蓉的小丫頭走得有點近。

韓小瑩把郭靖當做親兒子看待，自然不希望以后郭靖面對選擇時痛苦。

可惜郭靖是個死腦筋，他那一根筋的腦袋既猜不透江堯的心思，更不理解韓小瑩的良苦用心。

他腦海里一想到大草原后，腦海里除了自己母親李萍外，又蹦出了一個女人——華箏。

黃蓉一直看著郭靖，對他臉色變化瞬間變得蠟黃，自然看在眼里，不由急問道：“靖哥哥，你怎么了？是這些飯菜不可口，還是身體不舒服啊？”

“不是的，蓉兒，我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郭靖雖然性格略顯木訥，但是對黃蓉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黃蓉的情況，還是非常了解的，看著黃蓉那張俏麗無雙的臉蛋，郭靖這個木頭腦袋終于還是開了口，道：“蓉兒，我其實還是草原蒙古大汗的金刀駙馬……”

嗡——

隨著郭靖突如其來的自白，黃蓉直接就懵了。

‘金刀駙馬’？

黃蓉自幼跟在東邪黃藥師身邊學習，也算是學貫古今，知識水平雖然不一定能考得了狀元，但是對于‘駙馬’這個詞還是十分了解的。

黃蓉到了此時，只能強顏歡笑道：“靖哥哥，金刀駙馬是什么馬？好玩嗎？”

郭靖看著黃蓉眼神，心里也知道自己隱瞞了金刀駙馬的事情不對，但是如果不告訴黃蓉，他害怕以后更對不住黃蓉。

面對黃蓉的詰問，郭靖只能硬著頭皮解釋了自己如何救了鐵木真，鐵木真封自己金刀駙馬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郭靖還是強調道：“大汗對我們母子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對他失約……”

“你，你不能對大汗失約，就能對我失約了嗎？”

黃蓉瞬間哭成了淚人，失聲尖叫了起來。

自幼喪母的黃蓉，本以為找到了一個良人，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竟然成了‘小三’，而且男人的對象還是一國公主，這讓自己怎么辦啊？

郭靖期期艾艾，一時真不知所措了。

黃蓉看著郭靖呆若木雞站在原地，這一刻心里突然充滿了懊悔和恐懼。

自己真是太笨了，怎么也不問清楚情況，就傻傻的把自己貼過去了。

難怪自己爸爸不讓自己離開桃花島，這世上的人果然沒有一個好人。

心里想的，念的，黃蓉各種滋味涌上心頭，甚至她還想強笑一聲，問問自己的靖哥哥，是不是和自己開玩笑，就他那副木訥笨拙的模樣，怎么可能被蒙古大汗相中做駙馬呢？

“各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江堯沒有去幫助郭靖解釋，有時候解釋就是掩飾，郭靖的問題還是需要他自己來處理。

看著黃蓉尖叫一聲跑了出去，江南七俠和陸乘風也尷尬的坐在當場。

自己教出來的徒弟，家里有媳婦了，還在外面沾花惹草，雖然對于男人來說，這都不算事，但畢竟有些打臉，畢竟江南七俠是出了名的一諾千金啊。